第197章 本相从不胡言-《花颜卫辞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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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也太不讲道理,竟然说什么实在喜欢花颜姑娘在一旁伺候,硬生生地将花颜姑娘的卖身契给扣下了。”
“你个呆子就不明白老夫人就是扣着花颜姑娘的卖身契不肯给,这府中上上下下有多少丫鬟婆子,难道还没个机灵懂事的?怎么就非要花颜姑娘不可?再说从前花颜姑娘在听雨轩中伺候的时候,她对花颜姑娘还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个时候说喜欢花颜姑娘了,分明就是看着我们公子看重花颜姑娘,所以要留着卖身契以防万一罢了。”
“她要用花颜姑娘的卖身契来威胁大公子?”
“威胁,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胆子,能不能威胁的成。”
花颜还未曾高兴分毫,便听见门外传来朔风和行之打抱不平的声音,一下子如同一桶冰凉的水兜头淋了下来,方才升起的些许高兴和激动瞬间被死死地浇灭,她浑身的鲜血刹那间就冰凉了下来。
她下意识紧紧攥住了床沿,用以借力支撑。
她应该想到的,应该能料想到的,老夫人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将她的卖身契给交出来?
想要拿到卖身契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只要她的卖身契在老夫人手里一天,老夫人便能有把柄倚仗一天。
或许老夫人一开始还拿不准她在大公子心里的位置,不清楚她的卖身契重要之处,可如今她怀了孕,腹中是大公子的子嗣,就只冲着子嗣,不冲着她,那卖身契卫老夫人也根本不可能放手。
花颜正想着,行之和朔风便已经进来了,瞧着她醒了,行之忙给朔风使了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行之笑着道:“姑娘醒了就好,公子吩咐了,让属下们去帮姑娘从听雨轩中取东西,但是属下想着属下们都是粗人都是武夫,怕是有什么地方不周到不够细心,只好请姑娘一同过去一趟,不知道姑娘可否方便?”
行之和朔风明显时以为方才花颜还没醒,如今在她面前便没有提起卖身契一事,一则是他们俩拿不到卖身契,便就证明老夫人铁了心的不肯给,纵使是花颜知道了也是无计可施,况且她如今更不可能怀有身孕去触卫老夫人的霉头。
二则也是怕花颜多想,怕耽误了她的身子和肚子里的孩子,索性便什么都未曾提起。
花颜稍稍一想便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既然行之和朔风两人不说,花颜也一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罢了。
“奴婢也正有此意,倒是要劳烦两位侍卫了。”花颜说着,先让行之和朔风出了房门。
谁知道花颜还没动作,便被李嬷嬷按了下来:“姑娘如今是有身子的人,正是身子虚弱的时候,怎可四处跑过来跑过去?况且若是前往听雨轩时遇见有人闹事儿,或是姑娘运气不好,撞上了二公子,此时大公子不在,姑娘又如何是好?既然行之和朔风两位侍卫只是不清楚有哪些细软,便让奴婢跟着去也就是了,哪里用得上姑娘亲自去呢?”
“嬷嬷说的是呀,姐姐你便好好歇息,等奴婢带着几位小厮打理好了院中,便来接姐姐过去。”桑桑也劝说道。
花颜此时也有一些力不从心,更是拗不过她们俩,便让李嬷嬷同行之朔风去听雨轩取东西,桑桑带着小厮去收拾院子了。
临走的时候,桑桑还生怕花颜憋闷,特意将拿了两本花颜爱看的书放在床榻边。
花颜躺在床榻上省力倒是省力,只是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自然是有些闲暇,便拿了一旁的书来看。
桑桑那小丫头是识得些字的,倒也不光是她,这些年卫老夫人为了今年自己贤良淑德的名声,所有的家生子小时候都是被教过字的。
但是桑桑性子活泼,向来不喜欢古板无趣的东西,所以并不爱看书,拿着这几本书也只是因为看花颜平时翻得多一些便拿了,却不知道里面的内容之特殊。
花颜靠坐在床榻上,背后塞了好几个软枕,手中捧着暗青色的竹简,侧支着头肩身倚靠在软枕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瞧着就好似她整个人都陷进被褥里了一样。
她眸光定定地落在竹简上,神色瞧着认真又入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轻松下来,还是经过昨日有了劫后余生之感,如今瞧着她支着头看书,竟然少见的多了几分慵懒闲散之感。
截然不同于初见之时,佝偻着身子缩在床角的拘束窘迫。
卫辞青下了朝,回到苍梧苑,踏进房门第一步瞧见的便是这样的场面。
不知怎么,他竟然生出几分自豪和欣慰之感,就如同那一朵柔弱无依,时刻都会枯萎的菟丝花,在他的灌溉养护之下终于枝繁叶茂不再濒临枯萎。
卫辞青也不停顿,朝着她就走了过去,偏偏他是练过武的,走路向来步子浅,加上花颜看书向来入神,直到他走到床榻边,花颜竟然都还未曾发觉他的存在。
花颜正看得入神,不成想突然从头上传来低沉的嗓音,问她:“看什么呢,这样入神?”
“飞燕合德之死。”花颜下意识便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对劲,她忙抬头便撞进了卫辞青那双幽暗的凤眸中。
花颜忙不迭就要起身卫辞青福身行礼,结果她刚想要掀开被褥坐起来,手就被大公子按住了。
她抬眸看他,“公子…奴婢不知公子回府,不曾及时行礼…”
“不用行礼。”卫辞青说着,瞧着她有些不安的模样,像是要坚持起身给他行礼,他索性一掀衣摆在床榻边坐下,随即道:“比起行礼,本相现在对你为何喜欢看飞燕合德比较感兴趣。”
“奴婢…也没什么太多想法,只是略识得些字,看书能让奴婢静心。方才桑桑拿了,奴婢便翻开看了,不曾有什么喜不喜欢的。”花颜抿唇,对上卫辞青的眼眸,轻声回答。
“小颜儿,莫不是你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本相看不穿你?”卫辞青听见她的话,像是算准了花颜刚开始的回答必定是随口遮掩所以并不惊讶,只是挑眉继续看向她,也不说话,像是等着她回答的模样。
这话说的…实在让花颜有些哑口无言。
确实按照大公子的性子,怕是早就将她看得清楚明白,甚至都拿准了她必定不会马上如实回答的习惯。
花颜攥着手中竹简,嘴唇一抿再抿,终究是在大公子那样灼热的目光之中败下阵来,只能试探着如实回答:“回公子的话,飞燕出身穷苦,父亲乃是官家之奴隶,按照当时律法,奴生者也为奴,但不想多年之后竟成了宠冠后宫第一人。奴婢同她出身有些相似,却万万不敢想她所行之事,只能从书中窥见一二罢了。”
“你们出身如何相似?”卫辞青不屑一笑,随即挑眉瞧着花颜笑道:“你与她并无相似。你的父亲,也从不为奴。不许再胡思乱想,竟敢将自己与那祸国妖姬想比,本相如何能有那汉成帝半分荒淫?”
卫辞青入说着,话音却提前落了,唇上传来冰凉柔软的触感。
是花颜伸手轻轻捂住他的唇,满眼紧张又小心地望着他摇头:“虽在府中,但公子身份尊崇,万事都要小心,还请公子莫要妄言,当心隔墙有耳。”
说完,才松开了卫辞青的唇。
卫辞青颇有些好笑地瞧着小丫鬟,“左不过一句玩笑便这样紧张,本相的苍梧苑周全的很,放心说就是。”
“奴婢也是担心公子。”花颜忍不住小声为自己辩解,倒好似她在怀疑他的苍梧苑处处不安全一样。
卫辞青未曾听清,倒是只瞧见了小丫鬟眸中的娇嗔,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哼笑着说:“你如今倒是胆子大了,不仅敢自比那祸国妖姬,连本相的嘴都敢捂了。”
“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担心公子罢了。而且奴婢怎敢自比飞燕合德。暂且不论飞燕合德的各种行径如何,只说是飞燕合德的美貌与才能奴婢是万万不敢想的。”花颜说着,抬头轻抚着脸颊瞧着他,如实道:
“奴婢容色一般,如今又在病中更是憔悴,哪里能妄想与飞燕合德的美貌相提并论?还有奴婢粗笨,并不曾学舞,如何敢想比过飞燕合德的掌上起舞?是公子自己主观臆断,莫要冤枉了奴婢才是。”
卫辞青听得连连发笑:“如此唇舌,竟也敢诓本相自己只是识得几个字?若颜儿都只是识得几个字,那这天下怕是再难找出第二个更有才气之女子。”
“公子…”花颜一时愣住,被他说得脸颊泛红,愣着神看他,明明今日大公子未曾做出什么亲昵逾矩之举动,怎么偏偏就两句话就能将她说得脸颊泛红滚烫。
她无意识地嗔了他一眼:“公子可从来不是轻易夸人的。况且奴婢哪儿有诓您,确实容色才能不及半分。”
“这掌上起舞便也罢了,本相还未曾见过你起舞无法评判,只是这容色么…”卫辞青说着刻意顿了顿,伸手用指尖轻轻抬起花颜的下巴,煞有介事地打量了片刻才道:“本相瞧着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花颜一瞬间被卫辞青一句话说得满心羞赧,根本弄不清为何一向寡言少语的大公子今日突然变得这样的……油嘴滑舌。
说得她脸颊直发烫。
那眼神也是她从前难以见到的温柔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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