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三千鸦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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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慢慢点头:“……也对,那……再见。”

    左紫辰走了之后,覃川很有些心不在焉,自觉在眉山居住着怪没意思的,索性借了眉山君的牛车出门四处游玩散心。

    因着魂灯神力日益强盛,对各大仙山福地亦有不小的影响。为了防止自家仙山中好不容易生出的仙花精仙草精们被魂灯勾走,许多能力强大的仙人已设下结界,自产自销,自给自足,凡人与仙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妖,仙人亦避世不理,从此真正成了凡人的天下。天原国继续征战四方,驱使的再也不是妖魔大军。听闻二皇子亭渊用兵如神,鏖战数年,几乎从未吃过败仗。

    或许天原真的要一统中原,眉山君说得对,国与国的纷争从来不会停止,只要有人在,纷争就在所难免。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中原八方诸国素来战乱不断,也许现在就到了合的时候。

    她心所系的大燕百姓不再受妖魔所苦,归入天原版图后,皇族实施仁政,免税三年。那哀鸿遍野的哭声终于停了。

    天下间再没有可让她挂心的事,除了傅九云。

    他究竟何时能回来?

    没过多久,眉山君忽然派灵禽送了一封信给她。

    “年前天原二皇子送还魂灯,其妻湖公主素有‘神之眼’之称,已将魂灯熄灭。二皇子云,卿有恩于他,许诺灯灭后三百年内不再驱使妖魔,卿尽可安心矣。速回速回!另,莫忘了买些美酒。”

    信纸飘飘扬扬滑落地上,覃川驱着牛车掉头便往眉山居御风腾云狂奔而去,居然只花了半天工夫就到了。

    眉山君正在一个人喝酒,眼见她从天而降,不由傻眼。

    “九云回来了吗?”她冲进门,劈头只问这个。

    眉山君神情有些不自然:“哪有这么快!”

    覃川长长吐出一口气,双脚都软了,整个人瘫在地上,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她还以为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眉山君目光闪烁,遮遮掩掩地说:“你也别担心,你应当是很快就能见到的。有点耐心吧!对了,明天是仙花仙酒大会,你且陪我去一趟香取山。那些个仙人都不能喝酒,好生无趣,你可要陪我喝酒!”

    覃川只好答应下来。说真的,她欠了师叔很多,他要她陪着喝酒无论如何也不好拒绝了,哪怕是她最不想去的香取山,为了师叔也只好去一趟。

    隔日两人驾了牛车,趾高气扬地飞去香取山。

    山主是以妖成仙,地位比起从人修行成仙的眉山君来,稍稍低了一些,纵然是有通天的本领,见到眉山君还是得皮笑肉不笑地给他作揖。

    山主交游广阔,在座诸多仙人十之八九都是妖仙,眉山君傲然坐在高处,几乎不与他们交谈,只一杯一杯地和覃川喝酒。

    当日白河龙王来做客,送上的美酒名叫“相逢恨晚”,那配方不知从何处被山主得到了,此次大会招待的美酒都是相逢恨晚。眉山君喝得眉飞色舞,到后来早也忘了什么仙人的矜持,抱住山主的袖子麻花儿似的扭动,要买它几缸回家喝。

    覃川实在看不下去他那模样,只好拉拉袖子提醒:“师叔,形象!”

    眉山君满身酒气,红光满面,回头望着她嘻嘻笑,忽然说:“你以前在这里待过吧?怎么不出去走动走动?说不定能遇到什么人。”

    她不由愕然。

    “真是个傻孩子……偏偏有个人比你还傻。哎呀哎呀,你看看,你们俩那点破事总是要来为难我……真是好人难做!你出门这些日子,可忙坏我了。要把个刚出生的婴孩施法在短期内成长成大人,可是很费仙力的呀!就算是在香取山这等天地灵气充沛的地方,也麻烦得很……”

    他说得乱七八糟,含含糊糊,嘴里像含了颗萝卜。

    覃川什么也听不清,哭笑不得:“师叔,你到底在说什么?慢慢说,我根本听不清呀!”

    他一摆手:“我叫你出去走走,我要单独品尝这美酒!”

    她实在摸不透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起身出了通明殿。

    香取山她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出了通明殿向东走,有一片水域,岸上的柳树们原本是成了精的,魂灯被点燃后,柳树精便成了真正的柳树,不会动不会说话。如今魂灯熄灭,被勾走的魂魄也不能回来,柳树们只生出些许的灵性,无风自舞着。

    行过水域,将那些漂亮精致的殿宇数过四栋,是傅九云曾经住的院落。

    覃川在门前站了许久,大门没锁,香取山的建筑大多是没有锁的。推门进去,看着熟悉的房屋,禁不住想起曾经在这里生活的些许乐事,覃川不由莞尔。

    后院的水潭依旧,里面还有小鱼游来游去。在这个地方,她曾故意把傅九云的衣服给洗烂,挂得整个后院都是,气得他脸色发青。走廊两旁都是房间,她也曾借着打扫的由头,将橱上的花瓶器皿砸个稀巴烂。

    卧室的床板依然可以抽出,给他做贴身侍女的时候,她时常抽出床板来睡,时常忍耐他大半夜的突然刁难,譬如让她烧水倒茶、添香加被之类的琐事。

    窗下八哥居然还活着,一见她便开始扯着嗓子大叫:“坏蛋!骗子!骗子!”

    覃川抓了一把小米在它面前晃悠,引诱它:“喂,叫一声好姑娘我才给你吃,不然饿死你!谁是骗子?”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嗤笑,她手腕一抖,整把小米哗啦啦撒了满桌。来不及转身,有个人从后面紧紧环抱住她,温热的吐息喷在耳郭上。

    他的声音醇厚酥软,如此熟悉,如此熨帖:

    “我来得迟了,是不是在怨我?”

    一如两人第一次在香取山相遇的那天。

    他漫不经心,隐隐含笑。

    她却已是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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