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不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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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武器,没有食物,没有交通工具,独身一人站在丧尸密集的城市中心。

    孤立无援。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意识到,在好不容易和这个世界重新建立起一点联系之后,他竟然又亲手斩断了它们,重新陷入到了孤独黑暗的深渊。

    清晨6:30AM。

    强烈的饥饿唤醒了司南,他茫然睁开眼睛,眼角湿润通红。

    城市已然大亮,街道上响起丧尸此起彼伏的沉重脚步和呜咽。

    ——必须离开这里。

    司南站起身,眼前金星直冒。在冬夜寒冷的地板上睡了一宿的结果就是发烧,他自己都能感到额头发烫,脚步虚浮酸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田里;但他知道现在决不能倒下。

    周戎把装甲车停在城郊直升机场了,现在赶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去南海。

    “对不起……”司南小声道,顿了顿又自言自语:“等我。”

    他推开房门,打了个哆嗦,深一脚浅一脚走出了出租屋。

    ·

    砰砰砰砰!

    周戎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扣下扳机,利用突击步重火力勉强阻碍丧尸群的前进速度,再趁隙跃上墙头或树干,依靠半空路线来博取一线生机了。

    幸运的是命运始终在眷顾他,没有任何一次让他真正陷入到走投无路的绝境里,甚至在天光乍现时还给了他一份想象不到的大礼:几只在商店粉碎的橱窗角落里发现的,已经干硬发黄,但还足以入口的小面包。

    “感谢人类伟大的发明——防腐剂,”周戎自嘲道,蹲在墙头上几口解决了两只面包,把剩下两只小心包好揣进了怀里:

    “司小南同志,哥警告你,这下还挑食就真的要打你屁股了……”

    他扶着树干站起来,再不看脚下几厘米处成群舞动的丧尸利爪,顺着墙头跳上屋顶,快步走向大街。

    如果司南能够恢复神智的话,有很大可能性会趁白天离开市中心,去往他们之前分别的机场高速——即便他对丢下他不管的118小队感到失望,也应该会想办法去装甲车上搜索剩余物资,或撬一架直升机飞往南海。

    但现在,他应该还在城市里。

    周戎逡巡周遭环境,目光定在了不远处的写字楼顶上,盘算着搜集燃料后点起信号烟的可行性,片刻后他牙一咬心一横,下定了决心。

    “不多,就打一下,”周戎琢磨着司南的屁股,牙齿痒痒地想:“最多两下。”

    这想象给了他无穷的动力。周戎纵身一跃,从房顶攀上人行道边的树枝,继而跳下地面,在马路上丧尸群反应过来之前拔腿狂奔而去。

    ·

    哗啦!

    司南抬起翻倒在地面上的货架,失望地发现除了垃圾和杂物之外,什么吃的都没有。

    末日来临时城市被逃难者劫掠一空,然后滞留在市中心的幸存者又几番搜检,别说真空包装的食物和罐头,连口香糖、小零食、调味料都被搜刮一空,如今已经连个面包渣都剩不下了。

    司南抄起椅子,打翻一名偷偷逼近自己身后的丧尸,头晕脑胀站了起来。

    饥渴吞噬了他所有感官,除了强烈的、掏空身体的饥饿,他几乎什么都感觉不到。

    要是有吃的就好了……他昏昏沉沉地想。

    给我一点点吃的就好……

    突然他耳朵动了动,听见不远处马路上响起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有人!

    怎么会有人?幸存者还是搜救部队?还是……118小队回来找他了?!

    仿佛瞬间被一剂强心针打进血管,司南整个人都醒了,飞也似地奔出小巷,利箭般冲上大街,只来得及瞥见一辆蓝白色相间的大车遥遥而去。

    “喂!喂——!”司南不顾一切地吼出了声:“周戎!!”

    然而那辆车没停,在马路尽头转弯,驰进了下一个街区。

    司南想也不想,拔腿就追。他可能平生从没跑这么快过,在B军区基地里被丧尸猩猩追的时候都没有,成群结队的丧尸还没来得及沾到他衣角,便被他飓风般掠了过去,远远甩在了身后。

    “周戎!!”他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

    “周戎——!”

    不知转过了几道街区,司南在十字路口停下脚步,喘着气环顾周围。

    医院,学校,交通岗亭,街道花园……丧尸们三三两两,拖着脚一瘸一拐地打转,发出沉闷不清的咆哮。

    人呢?

    周戎呢?……

    司南的眼神一寸寸坠入绝望,然后突然像瞥见救命稻草般,唰地定住了——

    前方不远处,加油站某台机器后,有辆大型SUV正露出小半截蓝白油漆的后箱。

    司南不受控制地向前走了两步,紧接着步伐又一停。透过加油机的缝隙,他看见那辆车门被推开了,带着兜帽人高马大的司机下车去后箱,翻出几包压缩饼干和水,又钻回了驾驶室。

    司南高烧混沌的大脑如同霎时浇了一捧冰雪——那不是周戎。

    是什么人?危险吗?有没有武器?是不是Alpha?

    一旦热度褪去,司南那训练有素的神经就习惯性绷了起来:理智提醒他现在立刻隐蔽身形,保持追踪,观察动静以待后续;但剧烈到了极致的饥饿又让他非常犹豫,很想上去讨一点……或偷一点吃的。

    他从来没有这么饿过。

    司南小小地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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