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尚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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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离的火光在周围像水一样流动,斑斓的彩伞在四方耀耀落下。人来人往,地上雨后的水洼中映着灯火和一重重人影。

    暮晚摇与言尚躲在伞下,她被他捧起脸,被他凑近细看。

    在他凑近时,在他气息几乎与她交融时,暮晚摇惊得圆眸大睁,脸颊一下子烫得更厉害了。

    暮晚摇被他这般大胆的行为弄得疑惑,既高兴,又不解。她小声:“你不生我的气了么?你原谅我了么?”

    言尚声音低低的,心不在焉又柔情缱绻,他嘟囔:“今天不生气,明天再生气。”

    暮晚摇:“……”

    她挫败之时,脸颊被他手指搭着,他的眼睛几乎快贴上她的脸,这也让向来任性的公主有些不自在。她觉得他流着金光的眼睛,在一寸寸地打量她。而她不禁心中不安,充满了不自信——

    她的头发梳得好不好?

    脸上的脂粉匀不匀,唇脂有没有被不小心咬掉?

    她还好看么?他喜欢么?

    她害羞的,又忐忑的:他上一次见她时她尚是少女,三年后的她和三年前的她样貌必然长大了很多,变化了很多。无数人赞叹她的美貌,她却不安自己的变化,在言尚眼里够不够好。

    三年别离,她在南阳雨中再见他时,她初次看他,一目定睛,念念不忘;而金陵夜游中,他是否也如当日她见他时那般——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言尚眼睛一眨不眨的,因为刚刚能看见,他仍觉得自己看东西很不清晰,眼里总是带着重影。而他太想看到暮晚摇了,他忍着羞涩和怯意,恨不得扒在她脸上仔细将她的每一根睫毛都数清。

    他胸口的心脏跳得滚烫,他依依不舍地用指腹摩挲她皮肤细嫩的面颊,他入神地看她,要把她记到心里去。他在心中赞叹她无与伦比的美貌:

    招摇流火光中映照的女郎,比他记忆中长大了很多。

    她少时,脸颊有些肉,下巴又很尖。那时她气势凌然时,也偶尔会带出几分色厉内荏的单薄,让人心生怜爱;

    而今的她,骨架张开了些,脸庞颧骨宽了些,脸上的肉薄薄地挂在骨上,流利干脆。而下巴也不再尖尖小小,变得有了弧度。

    她开始绽放,如同最盛丽的芍药,舒展枝叶,自如雅静地绽放美丽。十几岁时并不是她最好看的时期,人的气质、美丽都会随年龄而改变。她的不安、彷徨退去后,她的自信、雍容落在眉眼间……而今她婉婉一笑,国色天香,整个长安都会为她轰动吧。

    他卑微无比地仰望着她那辉煌华贵的美。

    言尚的眼神这个样子,暮晚摇脸颊又热,心里又认定他的眼神说明了他对自己的着迷。

    她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喜欢现在的她。他迷恋现在的她。有人在心里倾慕她……哪有女郎不喜欢看到情郎盯着自己的这种眼神呢?

    暮晚摇被言尚那专注凝视的眼神勾得面红耳赤,忍不住咳嗽一声,她唇角溢出笑,歪一下脸。暮晚摇与他说着气音:“我好看么?”

    言尚曲着的捧着她腮的修长手指颤了一下。

    她眉眼带笑,眼波直勾勾地盯着他,这样更加衬得眼中含媚。言尚被她的眼波勾得心跳脸热,渐有些不自如,觉得大庭广众自己悄悄捧她脸、凑这么近看她,有点儿唐突了。

    言尚要撤回自己的手指,他手指被暮晚摇握住。他后知后觉地上半身往后倾,这次就轮到暮晚摇抓着他的手指不放,再次笑问:“我好看么?”

    言尚眼皮轻轻上掀,再次望了她一眼。本是很寻常的眼神,他望她一眼后,脸上就染了红意。暮晚摇看得心荡,见他唇角似要抿直,而他竟是抿不住,唇畔溢出了笑。

    言尚不回答她,却俯身来,抱住她。他手臂搂着她后背,脸与她的脸轻轻擦过,他那有些凉的气息完全罩住她。暮晚摇有些愣时,他已经松开了她,退了回去。他也不说话,只是蹲在这小小的世界中,看着她微微笑。

    暮晚摇被他抱得面红心跳,有些晕晕然。而他又乍然松开了她,她茫然看他,搞不清他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言尚垂眼看她,竟是忍不住,再次倾身抱了她一下。抱了又抱,他退后,眼睛看着她,眼中荡着丝丝笑意。

    暮晚摇仰头,噗嗤笑出了声。

    她嗔瞪他,被他情不自禁地抱了一次又一次,于是不用他开口,她就知道他的心意了。这是害羞之下,言尚极为大胆的回应了。暮晚摇侧过脸,眼波乜他,小声骂一句:“孬种。

    “胆小鬼。”

    她抓过旁边一把伞,伞罩住二人左侧的光源,侧后则挨着墙。她由蹲的姿势变成跪下,左手撑伞,右手搭在言尚脸上,托住他的脸。她不和胆小鬼多说,直接倾凑过去,含住他的唇。

    他出了汗,他又不自在,又抗拒。可是女郎的手搭在他脸上,她的甜美气息,他抗拒不得后,便不想抗拒了。于是便又紧张,又渴望。他深恨自己的矛盾,深恼自己为何如此表里不一。

    可是欲面前,谁又抗拒得了。

    光火明明灭灭,忽远忽近,水洼中荡着两人的影子。二人躲在角落里,亲了又亲,抱了又抱。他们抱了又抱,依依不舍,眷恋不能,然后望着彼此,再忍不住露出不好意思的笑——

    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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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外漠北,韦树与赵灵妃逃出了孤胡国,又以大魏使臣的身份,前去周边两国搬救兵。他唇枪舌战,态度强硬,要求两国必须援助大魏。

    其中一小国依附大魏,南蛮扩张让它瑟瑟缩缩,早已惧怕。大魏使臣前来搬兵,它毫不犹豫地借出了两万兵,交给了韦树。而韦树用这国的果断去说服另一小国,另一国拖拖拉拉,也给出了一万兵。

    韦树嫌一万兵马太少,然对方小国,也给不出更多的。韦树便换了词:“那就用布匹来换。”

    大魏国力强盛,小国不能拒,为了两国友邻关系,只好给出韦树需要的绢布数量。而韦树紧接着,就要求将这些布匹都做成战袍。他指定了战袍的样式与颜色——

    赵灵妃与他出了王宫,一同向外走,偏头:“我不懂要战袍做什么。我以为巨源哥要布匹是用来换银子,然后用银子去外面雇佣专门打仗的蛮人兵马,来对付孤胡国。”

    韦树答:“灵妃,我们是大魏使臣。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并看到,灭了孤胡国的,是大魏兵马。”

    赵灵妃:“可是大魏距离我们八千里……啊。”

    韦树道:“所以我要他们做战袍。我要他们连夜裁制出朱袍丹帜。红色战袍,丹色指挥旗……这都是大魏的象征。孤胡国曾作为大魏的附属国,它如今敢叛去南蛮,不过是南蛮势强,它觉得大魏管不到这里。而这时象征大魏的朱袍丹帜出现在他们面前……”

    赵灵妃喃喃道:“他们会惊骇而溃散吧。你利用了他们的心理……”

    她一下子抓住韦树袖子,眼中荡着光,兴奋道:“巨源哥,你好聪明哇!你这么冷静,又这么聪明……我现在相信你,我们的使臣团一定能救出来的,我们一定能在大漠扬我国威,一定会让周边小国全都顺服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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