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酸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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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爸爸买了两千多块钱的礼花,夏耳没想到这些东西这么贵,小声拦她爸爸。

    她爸说:“一年就放这一次,贵啥贵,等你考上大学,爸给你放一万块钱的,到时候让全镇人都知道,我闺女考上大学了。”

    徐凤琴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就你能作。”

    年前的每一天,都在准备中度过,到了三十晚上,夏爸爸一个人在厨房忙碌,炒菜,夏耳陪妈妈在屋子里和饺子馅儿。

    电视里在放春晚,还是歌舞节目,夏爸爸把炒好的菜装盘,高声问:“赵本山出来没有?”

    “还没有哪!人家赵本山哪年不都最后出来,炒你的菜吧!出来我告诉你!”徐凤琴头也不回地。

    夏耳没有被歌舞吸引,她抬头,直直望着前院。

    二层的房子,只有一间小屋亮着光,她记得,那是陈岁的房间。

    她拍了拍妈妈的手臂,说:“妈妈,你看。”

    徐凤琴也抬起头,看到陈岁家的灯,唉哟一声:“这大过年的,怎么也不开灯。”

    夏耳:“妈妈,我怎么感觉,陈岁家没有人啊。”

    “不会吧?这大过年的不在家,能上哪儿去。”徐凤琴站起来,到窗边张望了会儿,“妈呀,好像真没人,他们两口子干啥去了?不会把孩子一个人扔家了吧?”

    夏耳侧过头,说:“妈妈,我过去看看?”

    “去吧。”徐凤琴挥手,“要真是陈岁一个人在家,你把他领过来啊,一个人过年哪儿行。”

    “知道啦!”夏耳开心地笑起来,蹦蹦跳跳跑出去,“谢谢妈妈!”

    出了外面,空气是冷的,还弥漫着一股子鞭炮的味道。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灯全都点着,天上时不时会窜上一记烟花,“嘭”一声在半空炸开,噼里啪啦地响。

    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

    夏耳一路踩着雪,咯吱咯吱的,走到陈岁的家门口。他们家门没锁,哪哪儿都没开灯,只有最里面的屋子亮着光。

    到处都很亮,只有陈岁家里没什么光,如果是夏耳一个人在家,肯定怕死了。

    她进了门,也没开灯,如果陈岁没有开灯的话,她贸然开灯是挺打扰别人的行为。

    他家里静悄悄的,如果不是陈岁房里的灯还亮着,她简直怀疑家里没有人。

    “陈岁?”她在走廊唤他的名字,到他房门口时,敲了敲才推开。

    视野随着她推门的动作打开,男孩子的卧室样子一览无余,简单,整洁,没有那么多多余的装饰,风格是硬朗的。

    陈岁背对门口站着,桌子上放了个水壶,严格来说他屋子里开的不是棚顶的灯,而是他桌上的台灯。

    他听见开门声转回身来,就看到夏耳小脸红扑扑的,像只仓鼠那样小心翼翼看着他。

    而他,正在撕桶装泡面最外面那一层塑料膜。在他侧身让开的位置,能看到还有一根火腿肠。

    屋子里光线并不强,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一个手扶着门,微微仰脸,一个半侧着身,转头回看。

    像是某一时间在定格。

    不知是谁家又放了一记炮仗,一声巨响在外面炸开,也让屋子里的两个人各自回过神。

    夏耳收回视线,看见他手里的东西,轻轻指了指:“你……就吃这个呀?”

    “嗯。”

    “叔叔阿姨呢?”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呀,他们走的时候没跟你说吗?”

    “说了吧,让我跟他们去,我不想去。随便。”

    陈岁把塑料封膜扔进垃圾桶里,拿起泡面桶,就要撕开。

    夏耳见到他的动作,有些急:“等等!”

    陈岁动作停下,回头。

    “那个,不是不让你吃泡面的意思。”夏耳挠了挠头,“但是,泡面什么时候都能吃呀,可是,今天是过年诶。”

    “过年怎么,不能吃泡面吗?”

    “呃。”夏耳被问住,有点语塞了,“我的意思,就是,怎么能一个人过年呢?”

    “没事。”陈岁无所谓地笑了下,“我都习惯了。”

    他“撕拉”一声撕开包装,拿出里面的塑料叉子和调料包。

    夏耳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就想起小时候,他就经常去小卖部买泡面吃。

    这么多年,他还在吃这个。

    她轻声问:“你总是一个人过年吗?”

    “嗯,是啊。”

    陈岁一一撕开调料包,慢条斯理洒在面饼上:“我爸妈喜欢在别人家过年,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有时是哪个当官儿的,有时呢,是那种领导,不清楚。他们总想带我去,我不想去,就在家里待着。”

    这么多年,夏耳没听陈岁说过他家里的事,她父母知道一些,但也有限。

    就只是知道,陈岁家里有钱,他的爸爸很会赚钱,而他的妈妈则是“贤内助”,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镇上很多人都羡慕他们夫妻,说他们感情好,家庭和谐,儿子出息,什么都好。

    夏耳能够想象得到,在他爸妈到那些人家里,为了赚钱陪酒,跟人家大鱼大肉的时候,陈岁这么多年,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只能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家中吃泡面。

    夏耳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仰起脸,说:“陈岁。”

    “嗯?”

    “你要不要,来我家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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