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开始懂了-《最初的爱,最后的爱》


    第(1/3)页

    命运,插手得太急,

    我来不及,全都要还回去,从此,是一段长长的距离,

    偶尔想起,总是唏嘘,如果当初懂珍惜。

    ——江美琪《想起》

    vol.1

    餐厅里的包厢清静雅致,空气里有种香薰的舒适味道。言柏尧将菜单递给了楼绿乔:“尽管点,不要客气。”

    楼绿乔一笑,也没有半点要客气的意思:“我当然不会客气。”

    明知道不会吃穷他,她还是死命地点了几个最昂贵的菜,当帮水茉出气也好。想当年水茉还以为他是个家境普通的人,天天出去帮人兼职。跟他那几年,汪水茉哪一天不是省吃俭用的,就怕多花他一分钱。谁知道,他一转身,竟是来自如此庞大的家族。汪水茉这女人,真是没有带眼看人。

    “谈得怎么样?”言柏尧问道。楼绿乔的效率很高,才几天便打了电话过来,他指示了相关的人员与她面谈。等她谈好了出来,已经是中午时分了,索性请她吃午饭。

    楼绿乔点了点头:“还可以。我回去会安排几份计划书出来再细谈。有师兄你在,我可不敢马虎!”言柏尧纵然有千万个不是,但他在工作方面的认真和努力就跟他读书时一个样。玩与正经事情分得极其清楚,这点楼绿乔倒是素来就知道的。两人闲聊了一会儿,说起一些同校同学的近况,气氛也渐渐热络了一点。

    菜一个个地端了上来,色香味俱佳。楼绿乔吃得八分饱,抬着头看他,状似不经意地道:“言师兄的未婚妻这么漂亮,不知言师兄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言柏尧大约没料到她会问这个,倏然抬头看她,并不说话。

    言柏尧现在越来越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把汪水茉给忘了。一次是趁她酒醉,一次是那天晚上想用那么卑鄙无耻的手段迫她就范——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身边并不缺女人,环肥燕瘦,只要他愿意。

    汪水茉只不过是他的前女友而已。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就是有这样一个魔力,让他得到了之后,竟还想不断地再度拥有——就跟吸了毒品一样,有一种奇怪的欲罢不能。他苦笑了出来,如果被唐瀚东等人知道他要一个女人竟然用如此手段的话,估计不被他们笑死,也会被他们用口水淹死的。

    良久,言柏尧才缓缓地道:“如果我说,这辈子,我只想过跟一个女人结婚。那个人,不是岑洛璃。你相信吗?”

    楼绿乔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言大少,你的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言柏尧苦笑不已:“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仿佛因为楼绿乔熟知他与她所有的过去,所以这一刻,言柏尧再没有伪装。

    楼绿乔挑了挑精致好看的眉毛,诘问道:“怎么,岑小姐还不够漂亮,身材还不够火辣吗?”男人大约都是喜欢天使脸蛋、魔鬼身材的,但岑洛璃的外在绝对是一等一的美女。言柏尧但笑不语。

    楼绿乔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言师兄,不要老是出来害人了,早点结婚,给我们妇女同胞留一条生路吧。”她在时尚圈里,多少还听说过一些他的风流韵事,此时说出的话,一语双关。

    言柏尧失笑:“怎么,就这么巴不得我结婚啊?就这么不待见我啊?再说了,我有你说的这个样子吗?”好歹他也曾经当选过好几本杂志票选的超级钻石单身汉。楼绿乔不理他。

    又沉默了许久,他才缓缓地问道:“她这些年过得好吗?”他总算是问出口了。她还以为这顿饭吃光了,他也不会提她的名字。

    那日他走后,汪水茉怔怔地呆了许久。楼绿乔多少听到了几句他们的对话,大约知道两人间又发生了些故事。

    汪水茉问她:“绿乔,我是不是真的已经无药可救了?是我自己找抽——”

    楼绿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双手握着她的肩膀,给她支持:“无论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的。”

    将瓷杯里的茶水喝了好几口,楼绿乔思索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好又怎么样?不好又怎么样?言柏尧,这都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言柏尧怔了怔,似乎被她那句“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给煞住了。落地玻璃窗外,人群匆匆。楼绿乔想到了那一张小小的可爱的脸,老是缠着她,因为知道她对他的好。她忽地叹了口气道:“言柏尧,她过得不好,很不好!你满意了?”

    希望不是她多事。那日她在会场看到言柏尧看水茉的眼神,早就觉得有些不对头了,总觉得不像分离那么久的前男女朋友会有的眼神。后来又在房间里碰到那一幕,言柏尧说的话,更让她明显地觉得他这些年似乎也并没有将水茉放下。否则以他现在的身家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用这种手段呢?她若是没有看错的话,言柏尧现在绝对还是很在乎水茉的,所以她才会开口试探他。

    她过得不好!他应该高兴的。她离开他,却过得并不好。可心却不预期地微微抽搐了一下,言柏尧盯着楼绿乔:“为什么?”

    楼绿乔冷冷微笑:“为什么不好?难道你不问问你自己吗?”

    言柏尧仿佛听到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问我?她很多年前就已经离开我了。”

    他倒是撇得一干二净了!楼绿乔面无表情地道:“我跟她说过,虽然生活中无法摆脱谎言,不管是美丽的,还是带有欺骗性质的。但是要记得把男人的话当笑话,不要信以为真,而且听完之后要忘掉,最好忘得一干二净。指望他对你认真,那是你在做梦。要是当真,就是自讨苦吃!”

    言柏尧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极为不解的样子。她猛地站了起来,拎起包:“言师兄,谢谢你今天的午餐。”拉开了门,却止住了脚步,仿佛在考虑什么,好一会儿后才转过头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想多管,也不想多说,否则就变成了多事。你若是有兴趣知道她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派人去调查一下。相信这件事情对言大少你来说,只是动动小拇指这么简单。但你若是不想知道,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

    vol.2

    一叠资料从言柏尧手里无力地滑落了,如冬日雪花般盈动无声,轻轻缓缓地坠落。日光穿过玻璃,朦胧地透了进来,照在散落的资料和一些照片上。有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灿烂而笑,浑然不觉远处的偷拍,玩意正浓。一片天真烂漫,透过相片而来,令人忍不住要呵护在手心。

    长得很像她。第一次遇见她时,她也是如此,抱着书本站在学校那棵碧绿葱翠的椰树下,灿然而笑,斑驳的光线透过细缝,衬得她的笑容如猫咪,可爱得令人心颤。他脑海中不停地重复着孩子的生产日期,一遍,一遍,再一遍,犹如卡住了的带子,不停地在倒带。孩子的生日,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在她离开他七个月后。就算是没有验dna,他也肯定这是他的孩子。

    她竟然什么也没有告诉他?她竟然带着他的孩子跟他分手?汪水茉真是狠!他猛地用力一扫,噼噼啪啪几声,桌子上的文件等物品都被他扫落在地上。

    屋外的门铃声持续地响着,原本柔和的音乐声因来客不停的按压,变得急促和尖锐。汪水茉合眼躺在浴缸之中,水温舒适,空气里飘浮着郁金香香薰特有的味道,清淡而迷人。

    隐约好像听到家的门铃声。汪水茉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旁边大理石上摆着的海豚小钟,那是小宝最喜爱的玩具之一。一想起小宝,她的嘴角就浮上了一个笑容。这个海豚小钟生命力顽强,虽然经常被小宝扔来抱去的,但还是很准确地显示了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这个时间应该没有任何人会来找她的。

    但门铃还是不罢休地响着,那独特的儿歌音乐分明是她家的。汪水茉只得起身,出了浴室,确定了是自家的门铃在响。且按她目前听到的声音来猜测,如果她再不开门,估计门铃就要报销了。

    可下一刻,汪水茉伸向门把的手却停顿住了,从门口的显示器可以清楚地看到门外的来客——言柏尧。

    汪水茉静静地站着,一直没有动。他也不肯放弃,两边犹如战场上对峙的敌军。手机铃声也不失时机地响了起来,一看,还是他。

    最后,汪水茉还是输了,她实在受不了那尖锐的一直不停的铃声。再拖下去,保安都要来抗议了。她猛地拉开了门,喝道:“言柏尧,你到底有完没完?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言柏尧的脸色沉得仿佛风雨欲来,咬牙切齿地对她吼道:“汪水茉,放过你?等下辈子吧!”他正在气头上!汪水茉忽然涌起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他把门一踢,一把抓着她的手,一连拖了几步:“汪水茉,你给我说清楚!”

    或许由于靠得太近,她身上那股郁金香特有的清淡味道,幽幽地闯进了他的鼻子。她就喜欢郁金香,毫无理由地喜欢。加州的公寓里总是到处摆着成束成束的郁金香,大朵大朵地盛开,如云逶迤。

    但不想到加州还好,一想到心头那个恨就乱窜,火气又直冒了上来,直想把她捏碎了才解气。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放开了她,将手里头的文件袋狠狠地往茶几上一扔。

    “汪水茉,你给我个解释!”他恨恨地说着,“否则这辈子我都不让你好过!”她从没有见他发过如此大的脾气,心里生出了惶恐。她缓缓地弯下身子,将文件袋拿了起来。

    入眼的赫然是小宝和她的照片。看来私家侦探请得很好,连小宝在美国的出生证明副本及小宝刚出生时候的照片也在里面。是很好,真的很好,详细又详尽。

    腿不知道是否因为弯得太久,已经麻掉了。汪水茉慢慢地站起来:“言先生,你想我说什么?”顿了顿,吸了一口气,“或者你要我说什么?”

    他直直地看着她,冷冷地道:“o型血?汪水茉,你不要告诉我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

    汪水茉:“世界上就那么几种血型,这有什么奇怪的吗?”她还在装,当真把他当死人。

    他冷笑了出来:“那你又如何解释他的生产日期?”

    汪水茉别过脸:“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想要孩子,以后可以有一千次、一万次的机会。只要他愿意,相信他的岑小姐愿意为他生十个八个的。可她呢?除了小宝,这辈子已经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孩子了。

    言柏尧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你当初睡在我床上的时候,就已经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她是在怀孕八个多月的时候生产的,扣除两人分手的时间,还有一个月左右。他清楚地记得当时两人并没有分手,还时常在床上打滚。

    他总是有刺伤她的本事。她脸上的血色瞬间隐了下去,仿佛在一刹那间被抽离了。她垂下睫毛,覆盖住了一切,麻木地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不承认是吗?”汪水茉不作声。

    言柏尧忽地勾起嘴角,笑了:“好,我这就去做dna检测!”他徐徐转身,等着汪水茉开口。可是汪水茉一直垂着眼,视线定格在她自己的鼻尖,恍若未闻。

    耳边传来“咣”的一声清脆声响,汪水茉抬眼。言柏尧的拳头捶在墙上的玻璃装饰上,那玻璃也碎裂成块状,带着他的赤红鲜血,触目惊心。此时的言柏尧一脸毫不掩饰的落寞疲倦:“汪水茉,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个世上,唯独对她,言柏尧总觉无力。

    墙上的红,他手伤的红,成片的红,晕染了整条裙子。当日,她跌倒在公寓里,挣扎着爬到电话机旁边打求救电话。那痛是钻心的痛,但那让人昏厥过去的痛,却远远不及她害怕失去小宝的惶恐。

    汪水茉凝视着他的手指,缓缓地别过眼:“那里有创可贴。”

    他的神色慢慢温柔了起来,他喜欢运动,足球、篮球都喜欢,有时候免不了带了一些小伤回去。她总是会在抽屉的常备药箱里放很多创可贴。看到他挂彩回来,每回都又气又恨,愤怒地指着抽屉:“自己弄去!别来烦我!”他就故意一面清理一面叫痛。不出一分钟,她就会跑过来,温柔地帮他处理伤口。但那只是专属情人间的亲昵。对于今时今日的两人而言,早已经是前尘往事了。

    汪水茉怔怔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好半晌,才道:“言柏尧,就算他是你的孩子又如何呢?”

    很好,她承认了。他挑起了眉毛。如何?她竟然问他如何?他抬头道:“我想要知道明确的答案。到底是还是不是?”

    汪水茉沉默良久,终于吐出了一个字:“是——”她终于是承认了!

    他看着她道:“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汪水茉,你有什么权力决定我的人生?”他若是早点知道孩子的存在,两人之间便不是这样的故事了。

    汪水茉:“我没有想要决定谁的人生,更没有想过决定你的人生。”一切都不是这样的!她当初说分手,要的只不过是他的挽留而已。然而他没有!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走了下去。这荒腔走板的人生呀!

    汪水茉吸了一口气,忽地语气柔软了起来:“言柏尧,你可不可以当作不知道这件事情?毕竟你也要结婚了,不是吗?”

    “什么叫当作不知道这件事情?知道了就是知道了。我跟谁结婚,跟这件事是两码事。你搅在一起做什么?”他口气恶劣至极。有谁能有那个本事,知道自己有这么大一个儿子还能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她难道以为他知道他有这么一个儿子后,还会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般地和岑洛璃结婚吗?

    良久,汪水茉才淡淡地道:“是,这两件事情确实是没有关系。但是,你能否看在我们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分上,答应我一件事情?”

    那说话的姿态语气,再不是当年她每次要吃东西时的那种口吻:“柏尧,我还要再吃一口,再吃一口冰激凌啦!”言柏尧怔怔地站在那里,神色不明:“什么事情?”

    汪水茉考虑着措辞,尽量地委曲求全:“其实你不用对孩子负责的。当初生下他,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你跟岑小姐。所以我想还是——”

    “还是什么?”他盯着她的脸,目光陡然变冷。

    汪水茉的语音渐低:“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些事情。”他的怒气正在眼中一点点地聚集成风暴。

    她赶忙补充道:“当然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定期来看孩子。”

    言柏尧松了松领结,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对着她微笑:“不,这绝对不可能。”不意外地看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汪水茉好片刻才道:“你的意思,是要跟我争抚养权?”

    他没有回答。汪水茉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好半晌后,她方轻轻地开口:“言先生,岑小姐这么漂亮,你以后会有很多很多孩子的。”她的每一个字都说得极缓极轻。言柏尧心中蓦地一抽,抬头望进了她黑亮的眸子——干净透彻,里面是一览无余的祈求。

    是!岑洛璃是很漂亮,行事又大方得体。但在他的心里却比不上那个满嘴甜食的人。喜欢赖着他,动不动追命连环call的她。这辈子到目前为止,他只想过让她生他的孩子而已。

    言柏尧缓缓地道:“可他是我的儿子,你没有资格剥夺我做父亲的权利。”

    她的心沉了下去:“那你想怎么样?”

    言柏尧沉沉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嗒嗒嗒,一秒又一秒,汪水茉仿佛听见自己的心沉下去的声音。在长久的等待后,他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我还没有想好。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后来就再也没有说什么了,一点也没有想离开的样子。她索性把客厅让给了他,让他可以好好想想。

    而她呢,也失眠了。往事如画面,一帧帧地从眼前闪过。

    平心而论,岑洛璃漂亮又大方,家世又好,与高傲的他站在一起,真的很相配。

    而他和她的事情,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她提的分手,也是造成现状的原因之一。若不是她赌气,或许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泪还是没有察觉地从眼角滑过。他一直不懂,她的离去是想要被挽留。

    在房间里辗转待到了天亮,也没有听见他离去的声音。她轻轻地拉开了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也不知道心虚什么,整个人就像在做贼。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