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值得信任的人-《只是刚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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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走过去,将泡好的茶放在他面前,自己捧着热水坐在一边。
玻璃杯里的滚滚热气氤氲而起,程安抿了抿唇,轻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商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视线淡淡地看向她却不接话,反而问道:“你在生我的气?”
程安捧着水杯愣了愣,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她连忙道:“没有,我不是生气,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
她眉目低垂,顿了顿便坦诚布公道:“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偷偷瞒着我帮了我那么多,你又不欠我的。”
“你介意这个,所以放弃治疗了?”商则垂眸凝视着她。
程安握着水杯的手缓缓收紧,答道:“有这个因素。”
商则沉默半晌:“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别的顾虑吗?”
程安抿了抿唇,如实道:“还有……医疗费我承担不起。”
她话音刚落,身旁的男人忽然站了起来,程安微愣,商则就靠了过来,他微微俯低了身子,单手撑在她身侧的椅背上,深黑的眼眸凝视着她,忽然笑道:“程安,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帮助你?”
他的突然靠近,让她神情一滞,有些局促起来。
然后就听他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同情你、可怜你……”商则看着她,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程安一怔,倏地抬起头看着他。
商则眸色清润,他收回手站直了身体:“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那我只能说,你想太多了。”
“我……”程安张了张嘴,一时语塞,忽然喉咙一痒,她轻咳出声。
商则伸手轻轻顺着她的后背,抽了张纸巾递给她:“被我说中了?”
程安咳着,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嗔怪。
她的眼眶微微有些红,眼睛里布了层淡淡的水光盈润着她的眼眸,含着娇嗔的目光看过来,竟比往常温和恬淡的模样还要生动几分。商则无声地笑了笑,顺了顺这个被他激起恼意的人:“我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帮人,你也并非不用付出代价,只是我要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
难受的感觉缓了下去,程安趁着咳嗽渐缓,赶紧喝了口水,闻声差点又被呛到了。
“你要什么?”她心头一颤,有些紧张起来。
商则专注地盯着她,神情认真道:“你——”
程安一怔,表情呆滞。
“猜。”商则见她呆怔的模样,目光微闪,故意停顿了下出缓缓吐出后一个字,然后低低地笑出声,笑容温润肆意。
程安:“……”
她放下水杯,往旁边挪了挪,很明智地选择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并非不明白他话中含义,却也只能选择装傻,她一没钱二没本事,他还能贪图她些什么呢,无非是她这个人罢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有幸能入得了他的眼,她本该高兴才是。
可“爱情”这个词离她太过遥远,她止步在这扇大门前,没有勇气将它推开,因为无法预知,所以害怕这扇门背后隐藏的是她无法承受的结果。她所有的想法都像是盘根错杂的枝蔓,想得越多缠得越紧,将她深深地扎根在原地,不敢再往前一步。
可他似乎能窥探到她心中的胆怯,步步紧逼,似要将她从缠紧的藤蔓中解救出来,每次在她想要逃离的时候,他都能有本事让她停在原地,一步都动弹不得。程安每次一遇到这样的情况,内心里既无奈又无力,以前的她还能很坚决地不让自己有半分动摇,可是现在她心里竟隐约产生了几分犹豫,心底有道声音在询问——
她是否也应该再勇敢一点,眼前的人或许触手可及,值得她付出所有去信任呢?
饭后,程安帮忙收拾碗筷去厨房清洗,商则被程老带去庭院下棋了。程安帮程奶奶洗好碗之后,站在厨房门口朝庭院处看了一眼,程奶奶在旁边看了,笑着调侃自家孙女:“担心呢?那就过去吧,别傻站在这。”
“阿婆,你和阿公别想太多,他真的只是我一个普通朋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们以为的哪样?”程奶奶“咯咯”地笑道,“傻丫头,人都追来这里了,还普通朋友呢。反正这小伙子啊,我和你阿公看着还不错,人长得帅气不说,言行举止温和谦逊,对待长辈也非常有礼貌,一看就知道是出生在那种教养极好的家庭里,和阿红家那臭小子根本就不能比……”
“什么阿红?您是说红婶?”程安问。
程奶奶显然不想提及这个话题:“没什么,你要过去吗?”她说着,还朝庭院瞅了一眼,暗示意味十足。
“不了,我想上楼睡觉。”程安用手心抵了抵额头,她感觉感冒好像加重了。
和程奶奶打了声招呼后她就上楼了,在房间的储物柜里翻出盒感冒药,她看了眼生产日期,发现这药太久没用过期了。
算了,或许睡一觉就好了。
她真的累了,加上生病,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昏沉的梦境里,四处的场景模糊,她只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男人的面容模糊不清,只剩下一双眉眼清贵孤傲,他站在比她高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尽是冰冷无情,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沉默决然地转身,越走越远。
然后就听见了阿公苍老的声音,他在说:“安安,将来咱宁愿自己一个人过,也不要委身于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感情中苦苦挣扎。我们安安,只要平安顺遂地过一辈子就行,不要去走你爸妈的老路。”
眼前的场景蓦地一变,她看见模糊了半张脸的母亲站在自己面前歇斯底里地吼叫,她上前想要阻止,却被母亲伸手推开,然后她就听见了身后传来刺耳的鸣笛声——
在车轮碾压上来的那一刻,她身体一震,及时从梦中苏醒,睁开眼睛后茫然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脑门上密布着冷汗。
怔忡片刻,程安才从睡梦中那可怕的场景里脱离出来。她微微阖上眼睛,轻呼了口气,还没等她平缓呼吸,就听到耳边有人道:“醒了?”
闻声,她侧头看去,视线对上那双清润无瑕的双眸。
她微愣,欲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发痛,声音也变得嘶哑难听。
还不待她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的额头一凉,商则修长的手就搭在她的额头上,半晌才道:“你发烧了。”
闻声,程安也跟着摸上自己的额头,一片滚烫。
商则微皱了下眉头,拿过她搭在被子上的外套:“我们去医院。”
程安撑着床坐起来,后背靠着床头,她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嘴唇,接过商则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清除了喉咙里的不适后才开口:“没关系,医院离这里很远,我吃几片退烧药就好。可以麻烦你去村口药店那里帮我买盒退烧药回来吗?”话末,她还轻声嘱咐他,“尽量不要惊动他们二位,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商则眉目微蹙,看了她一眼,几秒后什么也没说,拿起自己的外套就出去了。
这里房屋老旧,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很快程安就听见程奶奶和他的对话透过门板传来。
“安安还在睡呢?”
商则“嗯”了一声:“还没醒。”
“你大老远地从a市赶过来也累坏了吧,要不我收拾间屋子让你休息?”
“不了,我出去买点东西。”
对话声渐息,程安的眼眸微垂,回想起方才梦里的情景,已经记不太清晰了,模模糊糊的,但那种心痛的感觉还残存在心头,真实得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所以在梦醒的一刻,她竟有种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的错觉。
商则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程安靠在床头看手机,见他回来了才抬起头来。
商则走过去说:“生病了还玩手机,头不晕吗?”
程安把手机收好,静静地看着他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退烧药、温度计、酒精、棉签……
“这是?”程安指着桌面上的酒精和棉签问。
“物理降温。”商则打开退烧药,递了杯热水给她,继续解释道,“用酒精涂在太阳穴、耳后、颈后、手心处,反复涂抹多几次,可以达到降温的效果。”
程安点头,这个方法她以前有听老人家讲过。
商则没再多说,把退烧药递给她:“先把退烧药吃了,再量一下体温。”
程安把退烧药吃下去,商则去卫生间里用冷水打湿了条毛巾给她敷在额头上,一低头就看见她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他扬唇低低地笑了声:“看着我做什么?”他总觉得生病后的程安好像与往日不同,好像言行举止都迟钝了些,又比往常更大胆了点。
程安脸微微一热,别开视线:“我在想,你晚上住在哪里?”
商则拧开酒精瓶,用棉签沾了一点酒精涂在程安的耳后,他微微俯低了身子,温热的呼吸扑洒在她的脸颊,他勾起嘴角:“你要收留我吗?”
程安看着他不说话,直到耳后一凉,她轻微地打了个小哆嗦。
“我在附近的酒店里订好了房间。”商则见她害羞了,便不再逗她。
程安淡淡地“哦”了声,片刻后又启唇问了个从在这里见到他第一面时就想问的问题:“商则,你为什么要来?”
“我以为你在躲我……”商则顿了顿,想起刚才从程奶奶口中得知她回来的原因,无奈地弯了下嘴角。他从西陌陌那里得知她回s市的消息,竟想都没想直接就订了飞s市的机票,可到这里后才发现原因不是他想的那样,他低叹道:“后来才发现不是,是我想多了。”
话落,他低头正视着她,漆黑深邃的眼眸专注而认真。
他说:“程安,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因为一个人方寸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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