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逢场作戏-《江北女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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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封君扬吃过早饭之后又去乔老那里疗伤,留辰年一个人在书房。辰年被封君扬拘着连读了几日的书,早已是有些厌烦,偏又没别的事可做,正无聊间,顺平就给她出主意道:“姑娘不如去园子里走走,那边池子里养有不少锦鲤,很是喜人。”

    锦鲤最初出自宫廷,是富贵人家才会养的物件,辰年只听说过名字,却还从未见过。一听园子里就养着锦鲤,她立时来了兴致,问道:“就是那种长得花里胡哨的鲤鱼?”

    顺平回道:“正是,小人瞧着都挺好看的,要不叫人陪着姑娘过去看看?”

    辰年点了点头,忽然又想到了陆骁,暗道她在这里都觉得这般无聊,他岂不是更要憋闷,还不如叫上他一同去看鱼,没准还能从他嘴里套出些义父的下落。这样想着,她就对顺平笑道:“你不用叫人陪着我,我自己去就好。”

    说完不等顺平反应过来,人就已翩然而去。等顺平再叫了侍女追出去,辰年那里早已没了踪影。

    辰年之前已去过一次陆骁的住处,自是记得了道路,她脚下又快,不过一会儿工夫就到了陆骁屋外,也不与他客气,上前拍着他的房门叫道:“陆骁,陆骁,你可在里面?”

    房门从内打开,陆骁抱着肩倚在门框上斜眼看她,问:“你找我什么事?”

    两人上次算是不欢而散,辰年此刻有心与他缓和关系,便也不计较他这副大爷态度,只笑着说道:“没什么事,我只是想要去这府中的园子转一转,你要不要与我同去?”

    陆骁摇头,很干脆地道:“不要。”

    辰年多少已有些习惯他这种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并不觉得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说道:“也好,那我就一个人去。那乔老虽然跟着阿策出了门,可府里还有不少的侍卫在,我叫上两个跟着也就够了。这大白天的,估计也不会有人敢闯进府里来杀人。”

    她一面说着一面转身往外走。陆骁那里果然中计,迟疑了一下就跟了上来,说道:“算了,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辰年不禁暗自发笑,心道:和陆骁这种人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他只吃哄骗这一套!

    两人一同去了园子,转了半晌才在假山石那里寻到了养着锦鲤的池子,就见里面养了几十尾过尺长的彩色鲤鱼,或红白相间,或通体金黄,个个肥胖可爱,见有人来非但不躲竟还凑上前来。

    辰年与陆骁瞧着都觉稀罕,辰年更是忍不住蹲在池边探出身去够那些憨态可掬的锦鲤,瞧那些鱼儿挤着过来啃她的指尖,忍不住向着陆骁高声笑道:“快看,快看!它们亲我呢!”

    陆骁这里还未回答,远处却忽地传来一声男子轻笑。辰年与陆骁均是一愣,齐齐回头看去,就见一个长相颇为英武的年轻男子从石桥上缓步走下来,望着两人笑道:“它们可不是在亲你,它们是以为你要给它们喂食呢。”

    辰年认出此人正是贺家的十二公子贺泽,讪讪地站起身来,一时不知是否该和他打招呼。那贺泽却笑了笑,先侧头吩咐了身后跟着的随从去取鱼食,然后才微笑着向辰年自我介绍道:“在下泰兴贺泽,姑娘可是姓谢?”

    辰年略略点头,答道:“是,谢辰年。”

    贺泽低头看了看那仍拥在池边的各色锦鲤,自来熟地与辰年笑道:“谢姑娘喜欢这些鱼儿?我泰兴府里也养了不少,长得比这些还要大些,等日后到了泰兴,叫芸生带着你过去瞧。”他说完又笑着看辰年,问,“你可认得芸生?她是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我听她身边的丫头说你们是见过面的,你可还记得?”

    辰年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特意向她提起那位表小姐,听他问便答道:“芸生小姐人很好。”

    贺泽微微一愣,低头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辰年见自己的话引他发笑,心中有些奇怪,不觉转头看了旁边的陆骁一眼,瞧他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看来也是不知这贺泽为何发笑。不知怎的,她下意识地就不喜欢面前这个贺泽,便假作没有看到他的笑,只是说道:“贺公子,世子爷不在这里,你若是寻他得去别处。”

    贺泽却说道:“哦,我刚从他那里过来。”

    辰年转念一想便明白他这是特意来寻自己的,暗忖难道他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来寻她询问清风寨的事情,还是有意来探听义父的下落?她既然起了防备之心,就故意说道:“那贺公子这是要走了?那你可是走错了路,要出府不能从这边走。”

    贺泽像是没有听出辰年话里的送客之意,微笑着说道:“姑娘不用替我担心,在这府里我怕是比谢姑娘还要熟一些。”

    说话间,刚才离去的随从取了鱼食回来,贺泽接过很自然地递给辰年一些,自己弯下腰去喂那池中活泼的鱼儿,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曾在这里住过好一阵子。青州穷苦,城里也就这么几个宅子可以住人,杨成那人又一贯小气,知道咱们泰兴与云西亲近,不管哪边来人都给安排在这里住。久而久之,这熙园也就成了咱们两家专用的了。”

    辰年瞧着那些鱼儿争食十分有趣,忍不住也把鱼食投进那些没能挤上前的鱼儿嘴里。她练过飞镖,手法十分精准,一粒粒鱼食丢过去,不管远近竟没有一粒落空的。

    旁边贺泽瞧了片刻,不禁侧头多看了辰年两眼,就见她眉目疏朗浅笑盈盈,那一抹怡然自得的神情竟似有几分熟悉之感。贺泽顿了一顿,忍不住问道:“谢姑娘就是青州人吗?”

    辰年点了点头,暗道:太行山离着青州最近,若说她是青州人倒也不算错。

    贺泽又追问道:“祖籍便是这里?”

    他这般刨根问底引得辰年十分诧异,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答反问道:“贺公子问得这般仔细,是要与我攀亲戚吗?”

    贺泽笑了一笑,却是若有所指地说道:“不已经是亲戚了吗?还说什么攀不攀的。”

    话音刚落,却忽听得陆骁说道:“谢辰年,你那情郎来寻你了。”

    辰年闻声看去,果然就见封君扬的身影出现在远处,她情不自禁地露出些喜色,贺泽也从池边站起身来,嘴边却带上了一丝古怪笑意,站在那里静待着封君扬过来。

    封君扬人到近前,先看了辰年两眼,才转头与贺泽不冷不热地说道:“你倒是好兴致,都这个时候了,竟还有心在这里喂鱼取乐。”

    贺泽笑道:“这不是怕影响你疗伤,所以才出来转一转消磨下工夫嘛。”

    辰年看他两人要说正事,便拉了陆骁要往别处去,谁知封君扬却忽地转过头来与她说道:“辰年,你裙子湿了,先回去换过了衣服再去游玩,莫要受凉。”

    辰年低头看去,果然见自己的裙角湿了些,想是刚才靠水边太近不小心垂进了池水里。她便也没有多说,只点了点头,沿着来路往封君扬的住处走。

    直待辰年带着陆骁走远,封君扬才回过身来冷着脸看向贺泽,问道:“你什么意思?”

    贺泽却笑道:“君扬,你也太过于紧张了,她身边一直跟着那个鲜氏族人,我能拿她怎样?”他停了一停,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封君扬两眼,“才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我不过是和她说了几句话,你竟就紧张地追了过来。君扬,这不像你。”

    封君扬听完却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反问他道:“你我两个,到底是谁在紧张?嗯?贺十二。我现在还没娶你贺家的女儿呢。”

    “纵使现在没娶,可以后呢?”贺泽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问封君扬,“你可是能为了她不娶我贺家女儿,不娶任何世家大族的女儿?”

    封君扬贵为云西王世子,是要袭承云西王位的,他娶的妻子将是未来的云西王妃,就算不是芸生,也将会是其他门阀之女,绝不可能只是一个出身清风寨匪窝的姑娘。其实根本不用贺泽提醒,他心中对这一切都十分清楚,他不可能对辰年明媒正娶,所以他才会这般不择手段地引诱她失身于他,只不过是为了能将她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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