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春风-《忽然之间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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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是一个脾气很好的女孩儿,不会多想,不会猜疑,大大方方的一个人。

    许淮阳一个人走在雪地里,不免想起当初和叶冬米在一起的时光,也不得不承认,叶冬米其实够意思了。

    他其实是有些沾沾自喜的——叶冬米一向骄傲,但她喜欢他。

    “阿嚏——”

    叶冬米打了个喷嚏。

    “谁念叨我?”她揉揉鼻子,嘟囔一句。

    “你想是谁啊?”徐丽丽笑得贼兮兮的。

    “无聊。”叶冬米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会理徐丽丽这种戏谑话呢。

    她要剪刘海儿。

    不是一个草率的约定,叶冬米仔细分析过自己的五官和脸形,确认自己额头虽然不高,但是形状并不好看,是一个梯形,而且自己画眉毛画得很丑,这种情况下,要是有个刘海儿遮一下该多好。

    她想起和麦洛初遇的那天,店里音响放着taylorswift的《red》,她搜了一下taylorswift的照片,觉得齐刘海儿确实很好看。

    于是,她拿起剪刀,对着镜子,一刀子下去。

    接着徐丽丽听到了惨叫。

    “残了?”徐丽丽问。

    “残了。”叶冬米半晌才点点头,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是短了,还是缺了?”

    “短了。”

    “那你就等着它慢慢茁壮生长吧。”

    叶冬米想对着天花板高歌一曲《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她一脸沉痛地问徐丽丽:“你说,我今下午剪的,后天能长出来吗?”

    “你想听客观还是主观的答案?”

    “主观的。”

    “我还是给你客观的吧。”徐丽丽清清嗓子,“不能。”

    “这个客观冷静的世界真的很无聊。”叶冬米往下拽头发,企图学习古人拔苗助长。但是没有用,只是多拽下来了几根头发,还疼得够呛。叶冬米揉揉头皮,想到后天还要去聚餐,更重要的是,后天会见到麦洛,顿觉前途无望。

    “我感冒了,后天就不去了。咱们学习部的人都听麦洛的指挥吧。”叶冬米在群里说完这句话就撤了。

    她实在不想顶着这样傻傻的刘海儿去见任何人。

    徐丽丽吃完饭往寝室走的路上,遇到麦洛了。他穿着黑色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浅灰格子的羊绒围巾,整个人高大挺拔,立在她面前,带着温暾的笑意,儒雅干净。

    还没开口,笑意已经到了嘴边,整个人看着温和无害,他问:“叶冬米,感冒了?”

    徐丽丽好歹沉迷过麦洛的美色三年,要不是李望的出现,她可能还会继续沉迷下去——不对,应该这么说,因为麦洛一直可望而不可即,恰好李望又出现了,于是她把注意力转到李望身上了。但其实对于麦洛,她始终不能平静以待。

    开什么玩笑!这是麦洛啊!高岭之花啊!别说全院了,简直是全校的男神啊!师大一百年才出一个的人啊!

    “没……没有啊。”徐丽丽结结巴巴地回答。

    她太紧张了。虽然她现在是李望的粉丝会一员,但这么近距离地和麦洛待在一起,她……她还真挺受不了。她现在打心底里佩服叶冬米的心理素质,要是麦洛这么笑盈盈地站在她面前,给她一场五彩缤纷的糖果雨,她可能当场猝死。

    就在徐丽丽东想西想的瞬间,背后出现一个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

    “你在这儿啊。”

    是李望。

    徐丽丽简直要炸成烟花飘走了。她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李望了,她至今还在懊悔没有和李望互留微信,结果今天又遇到了。

    徐丽丽告诉自己,要冷静,要镇定,要稳重。

    “李望!”

    声音大到惊起了电线杆上静坐的黑色鸟,鸟“噗啦”扇起翅膀飞远了,留下满地的积雪见证徐丽丽不受控的激动。

    李望也穿着黑色大衣,不同于麦洛的儒雅斯文,他头上戴了一顶可笑的绒线帽,还缀着两个白色的球球,配上他仿若冰霜的脸,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怪异里却又可疑地带着可爱。

    这个戴着黄橙色绒线帽的男生,看了一眼麦洛,又看了一眼徐丽丽,然后目光漂移,转到地上一块还没融化的雪块,他说:“我不是因为你和麦洛在一起站着才来找你的,我是来还你伞的。”

    徐丽丽点点头,明白李望的意思,但是——

    “伞呢?”徐丽丽摸摸头,诚恳地问。

    “……”

    一片寂静中,他们仨站在雪地里,连远处人踩在雪上的“嘎吱吱”的脚步声都能听见,再仔细听,还能听见二食堂一楼卖水果的大叔,在放着《康定情歌》。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地上溜溜的李望,面对溜溜的徐丽丽,半天挤不出一个溜溜的字来回答。

    麦洛乐了。

    他拍拍李望的肩,看向李望的眼睛里充满戏谑:“我先走了,你们聊。”

    接起麦洛电话的那一刻,叶冬米正跷着脚躺在床上追剧。

    “喂?”

    “听说你感冒了,给你买了一点粥回来。”麦洛说,“女生寝室我不方便上去,你下来吧。”

    “不不不,不用了。”叶冬米因为自己刘海儿剪残了,躲麦洛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自己主动下楼去见麦洛。就这情况,就是麦洛手里拿着的是价值八万的粥她也不能下去啊。

    “病得这么重吗?”麦洛挑眉,眼镜片上光一闪。他笑呵呵的,声音轻巧,好像一只细长的手指划过钢琴键,敲出了几声灵动的音符。

    “也不是……”叶冬米的眼睛滴溜滴溜转着圈儿,想找个既自然又迫切的理由,灵机一动,“我想上厕所,我不能下来。”

    说完,她就愣了,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刚才脑子是被钉子钻了吗,怎么能想出这么个丢脸的理由。

    “哈哈!”麦洛轻笑两声,笑声像柳叶,在风里轻轻地挠着叶冬米的耳朵,“你上完厕所再下来就好了。”

    “我不能下来……”叶冬米要哭了,她就是因为刘海儿剪残了要躲个人,她容易嘛!

    “怎么了?”

    叶冬米实话实说:“我刘海儿剪残了,现在可丑了。”

    他当是什么呢。麦洛哭笑不得地说:“不过是一个刘海儿,没事,你下来吧。”

    “不行。”叶冬米坚决地拒绝了,说话掷地有声,“我的尊严不允许我顶着这么一头跟茄子把儿似的头发出门。就算我同意了,我的荣誉和自我也不会同意!”

    麦洛四两拨千斤:“听说这个粥特别好喝,店家用小火熬了仨小时,然后加上精挑细选的花生继续熬,熬到花生衣儿都化了,粉粉红红、软软糯糯,尤其是那个米啊,专门从黑龙江五常空运来的,黑土地孕育了百年的营养,长白山天然的水滋润……”

    叶冬米边听边咽口水,大冬天的,一杯热气腾腾的粥实在太有吸引力。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历史又重演了——当初她是怎么被麦洛哄下山的,现在她就是怎么被麦洛用相同的招数哄下楼的。

    只见叶冬米严肃地一摆手,止住麦洛的美食播报:“可以了。我的尊严会体谅我这嗷嗷待哺的胃的。”说完,麻溜下床穿上鞋下楼了。

    结果叶冬米怀揣着一颗期待的心下楼后,看见口口声声说给她买了粥的人两手空空,双手揣着兜站在灯下比画报里的男模特还风流倜傥。

    叶冬米沉默了三秒,才开口,声音沉静地问道:“粥呢?”

    “忘买了。”麦洛耸耸肩,这话接得无比自然,仿佛刚才那个以送粥的名义让叶冬米下楼的人不是他。

    叶冬米更了一下,然后静静地指责麦洛:“骗人天打雷劈。”

    “没骗你。”麦洛微微偏着头对叶冬米笑,眼底是隔着镜片也能看见的笑意,“想和你一起去吃。”

    “嘁!”叶冬米撇撇嘴,脚无意识地在雪地上转圈儿,画出一个一个重叠的扇形。她告诫自己别被麦洛这句话给迷惑了,说得再好听依旧掩盖不了他骗了她这个事实。

    麦洛却看得分明,叶冬米的眼角偷偷弯起来了。

    “走吧。”

    麦洛解下自己的围巾,展开盖在叶冬米的头上,遮住让她不好意思下楼见人的刘海儿,然后围着她的脖子绕了几圈,把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下雪了。

    雪花像被上帝随机撕开的棉絮,大大小小地落下来,冰冰地落在眼角。叶冬米眨眨眼,体温将眼角的雪花融化了,亮闪闪的,像是星星落在了眼角。

    麦洛比她高出一个头,她抬头看麦洛,他也被突然的落雪吸引住了目光,头仰着,眼睛看着从天而降的雪。下颌线条清晰,喉结分明,映着身边的路灯,像悬挂了一颗永不西沉的朝阳,云海铺天盖地地袭来,他轮廓跌宕,周身像发着光。

    路灯是橙色的,暖暖地绽放在他俩身旁,叶冬米眼底盛着麦洛的影子,盛着路灯,就像盛着两团永不熄灭的火焰,她把视线从麦洛身上移开,也抬头看着漫天的雪。

    幸福到底是什么模样,叶冬米想,应该就是漫天的雪纷纷扬扬落下来的样子。

    那么声势浩大地、齐齐地朝眼睛落下来,偏偏安静得像被按了静音键,无声的热闹。

    叶冬米眼睛有些湿,分不清是真的被这一场大雪感动了,还是因为她在漫天的雪里看到了麦洛的模样。

    她听见肩上的雪融化的声音,她听见冰封万里的天地,一颗种子挣开冻土,偷偷迎着雪,发了小小的芽。

    麦洛拉过叶冬米的手往前走,两人的脚印一前一后地印在蓬松的雪里。

    叶冬米没有问麦洛为什么要牵过她的手,麦洛也没有问叶冬米是不是愿意被他牵着走。

    雪还在无声无息地下着,就像絮絮叨叨的老者,目睹两人的沉默,却没像往常那样焦急,而是静静地拿雪盖住两人来时的路,脚印逐渐淡了,两人还在雪里走着,麦洛的脖子上正好落下一片雪,凉得像被针扎了一下。

    “冷吗?”麦洛问叶冬米。

    “好美。”叶冬米答非所问。

    麦洛却一点没介意,他握紧了叶冬米的手,说:“我也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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