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大团圆-《忽然之间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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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来得快走得也快,这会儿已经停了。
天空无垠,半打云用百鸟朝凤的气势奔赴地平线,半打云像墨滴似的,边角洇染成细细的丝儿,一滴一滴落在蓝色画布上。
这样难得的好天气。
叶冬米学麦洛每次对她做的那样,抬手捏他的耳垂:“以后不准瞒我了。”
归根结底,他机关算尽,但爱得比谁都深。
叶冬米不想因为什么冠冕堂皇的道德和善恶,浪费这份为她一人的情深。
毕业后,麦洛斥巨资盘下市中心商业楼37层整层,把“爱米”从他家搬到了正式办公地点。
叶冬米自然支持他。
唯一跟麦洛意见不统一的地方就是关于公司名字“爱米”的讨论。
麦洛的解释是:“中国人,乃至整个亚洲,主食都是米饭。米看似平凡,好像随处可见,但正是这平凡、随处可见的米饭,构成了一顿完整的、让人安心的饭菜。我希望我们做出的游戏,能让人想到每一天都会吃的米饭。平凡但营养,渺小但美味,做法花样百出。”
叶冬米没说什么,魏天先懵懂地开口了:“可是以前问你的时候,你明明说这里面有你喜欢的人,而且你还说——”
魏天被赶来的谢鼎拉住。谢鼎严肃地看了一眼麦洛,点点头当作打招呼。麦洛笑眯眯地任由魏天被谢鼎带走。
“你再说一遍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叶冬米沉默了三秒,问道。
麦洛掩住嘴,难得有他不好意思的一天。只见他憨厚地一笑:“我最爱五常大米。”
叶冬米转头就走。
麦洛连忙拦下她,不狡辩了,老实交代:“‘米’指的是你啦。”
“那你为什么不承认?”
“因为我猜你的下一句话就是说服我换个名字。”
叶冬米一堆要说的话立马梗堵嘴边了:“不是……我的意思是,怎么说呢……如果公司叫这个名字,是为了向我表达心意,那我现在早就知道了;如果是为了证明心意,那我觉得更没必要。我相信爱不能被证明,只能去感受。我感受到你的爱,这就可以了。”
“叫‘爱米’不会让你觉得自己被爱吗?”麦洛问。
“会……”叶冬米说大实话表达心意的时候会不自在,于是别扭地往窗外看,“但我不想以后你被笑说净整这些有的没的。而且,你再长一些年纪,可能就不会喜欢我了,我们会吵架、冷战,而一旦开始冷战,你绝对熬不过我的,我可以冷战到海枯石烂。到时候你再来看这个名字,不是会觉得很尴尬吗?”
“可那也只是你的想象。千千万万的可能性的一个,也有一种可能是我喜欢你到了底。”麦洛牵过叶冬米的手,把她抱到怀里,“你对别人可以没信心,但我不一样。你可以试着放心期待一下我们的未来。”
这是她听过的最软最甜又最有力量的话了。
我们总是为了那个想象中的坏结果担惊受怕,反倒误了本该纵情享受的今天。实在不应该。
叶冬米看着麦洛,他的脸上波澜壮阔,眉峰下住着两汪清洌的泉,攀过鼻梁,攀过高山,走过人中,走过山谷,他们在37楼的空中接吻。
她不信永恒的无涯的爱,但她要相信麦洛。
因为麦洛为了她背了王菲所有热门冷门的歌的歌词——他天生五音不全,不然他就直接唱了,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有些愤愤不平;因为麦洛等了她十三年;因为麦洛为了她连自己的性格都愿意改变;因为麦洛真的在意她,她随口说的一句话都牢牢记着,然后无时无刻不给她惊喜,让她对本该无聊透顶的人生充满了期待。
是,生活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山路十八弯,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弯能遇见什么。但有麦洛,就算下一个弯是天崩地裂,她也可以硬气地叉着腰说:我就没怕过。
即使现在,万事尘埃落定,麦洛还是时不时梦到高中。
他再次和叶冬米重逢,紧张地问她还记得自己吗,结果她一脸茫然:“我跟你认识吗?”
当时的麦洛被叶冬米这一句诚心诚意的疑问给刺激得月考考了倒数。
老师找他谈话,说他入学成绩明明不错,怎么这次月考考这么差,是不是不适应高中生活。
麦洛定定心神,既然叶冬米不认识他——不认识也好,那段过去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的回忆。那他就以新的身份让叶冬米认识自己好了。
在高中什么样的身份最拉风呢?
麦洛想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听到叶冬米和江世雅聊天说“光荣榜上的人威风,谁路过都得瞄一眼,想不注意都难”,再看看那上面贴着的高高的一寸照人头,脑子里有了主意。
就这么被每天挂着,就是叶冬米不认识他也该觉得眼熟了。
他凝视着书本,觉得全身都是动力,就是数学最后一题,也可以做得津津有味,把那当作是去城堡前的荆棘,踏过去就是一片新天地。
他踏过去了。
新天地却没来。
光荣榜上的照片换作是他了,但叶冬米一点没注意到。
她整天和那个叫江世雅的女孩儿待在一起,鲜衣怒马地穿过教学楼走廊。
她常常穿一件仿佛罩了一层白浆的金黄色连帽卫衣,那份金黄色耀眼夺目,但是不刺眼。和校服的深蓝色刚好搭配。
她是人群里一眼就可以望到的人。
她成了他的眼睛,帮他看清了未来。他的未来里,必须要有叶冬米。
学校那年教育改革,开设了选修课。
体操课人满为患,那些被校服禁锢的女孩子总算得了机会可以展示自己的身材。叶冬米不走寻常路,报了武术。
元旦晚会上,她混在一大堆男孩子里面,英气十足,精神抖擞。
汇报演出的时候,她眼皮上涂了一抹绯红,一眉一眼都是传情,英姿飒爽地挥拳勾腿,一片叫好声里,麦洛跟着鼓掌,心里是止不住的骄傲和自豪,同时也是满满的落寞。
原本他想的是,他要在台上出尽风头,让叶冬米在台下为他鼓掌的。
但是没办法,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儿,天生耀眼,在哪儿都不逊色。
梦里的景象嘈杂纷乱,一会儿画面一转,又变成教室,一个人站在人堆里,手舞足蹈地讲什么事儿。
原来是教育局领导下来视察,叶冬米走在前面看见垃圾顺手就捡了,扔进垃圾桶。
后来学校评上优了,学校领导一顿夸她,说她什么有素质,有礼貌,懂文明,给学校长脸了吧啦吧啦,结果她挠挠头,说:“那垃圾离我这么近,就在我跟前,是个人都捡。别夸了。”
专门负责传递八卦的同学在人群中央把这一段故事讲得活灵活现,好像当时叶冬米说这话的时候,他就在场。
麦洛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戏剧化的成分,但他坐在后排,听得十分入神。
场景一变,他们要毕业了。
毕业典礼上,麦洛代表全体毕业生致辞,讲完鞠躬的瞬间,看见她站在下面偷偷给人发短信,一点没在意台上的自己。
他本来信心满满,在台上说得流利通畅,被叶冬米的那点“没在意”给刺了一下,当即结巴了。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接上刚才的话头,继续往下说。
一样的流利通畅,但如果仔细听,后面的话,相比一开始,没那么兴致勃勃了。
他草草结束完讲话,回到班级队伍里,偏过头去看她,她正笑着和旁边的江世雅说了什么,江世雅气呼呼地去捶她。
毕业典礼的那天早上雾气浓郁,但好像太阳又很大,因为麦洛觉得背后火烧火燎,像是被炉子烤着一样。
醒来汗湿一片。睡前忘记拉窗帘,现在太阳正晒着他的背,已经中午了。
叶冬米不在身边,麦洛摸了摸枕头,还有余温,说明人刚起来不久。正在发愣,叶冬米端着一杯麦片进来了,边捧着暖手边打电话。
“到时候再说吧,我问问我家里人的意见。”
“啊,好。”叶冬米见麦洛醒了,慢悠悠地晃过去亲一口,一瞬间的所有感知里都是麦子和牛奶的香甜,“没事儿,你们先练着吧。”
挂了电话,没等麦洛问,叶冬米跳上床,然后滚了一圈滚到麦洛怀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麦洛,问他:“我学妹让我给她指导舞台剧,说是学校艺术节。你说我去不去?”
“学校每年的幺蛾子还真是从不缺席。”麦洛感慨一句,“当时我们艺术节还是书画展吧,我们院打字挺厉害,一说提笔写,都蒙了。最后我跟谢鼎去花鸟市场花五十块钱买了两斤字画回来,贴在院陈列墙上,看着还有模有样的。”
叶冬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五十块钱两斤的字画,是什么样儿的?”
“不知道,我看不出区别。”麦洛老实回答。
“我也分不出来什么好坏,只知道看着顺不顺眼。”叶冬米把脸埋在麦洛脖颈间,闭上眼睛,“好困,没睡醒。”
“你最后答应学妹了吗?”
“没定,我说问问你再定。”
麦洛笑了,他从起床时就隐约有些低落的心情因为这句话扬了起来。电话里,叶冬米说“我问问我家里人的意见”,是啊,他早就不是那个只能远远望着叶冬米的麦洛了,他已经追上叶冬米,站在她身边了。
时光匆匆向前,车轮“咿咿呀呀”地驶过,红了西瓜,绿了蜜桃,有的人得偿所愿,有的人终于从过去走过来了。
“去吧。”麦洛亲一下叶冬米的头顶。
“嗯。”叶冬米已经要睡过去了,她迷迷糊糊地答应着。麦洛下床拉窗帘,室内顿时暗下来,更加适合睡觉。
天气越来越冷,叶冬米一直盼着赶紧下雪。
在一个傍晚,叶冬米偶然向窗外一望,看见雪花像细叶子一样飘下来,激动地回头跟麦洛说:“麦洛,你看初——”
雪。
叶冬米在心底补齐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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