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暗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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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嗒。

    眼前归于一片黑暗。

    “关山月。”

    关山月背脊僵直,她听见在一片黑暗中,身后的周佞嘶哑地开腔,在唤她:

    “我为什么要闭嘴?你在躲避什么?”

    关山月咬唇。

    人在黑暗中的一切感官都像是会被无限放大,而在明面上覆着的那层假面,也像是在黑暗袭来的那一瞬间就会被随之撕下。

    “从你回国至今,我尊重你的一切意愿,由着你、陪你去玩那些客客气气你来我往的把戏——”

    身后的周佞像是要将牙的咬碎,他一字一顿,像是多年隐忍要在此刻尽数倾泻:

    “我怕你……再甩下我走。”

    “可是关山月,我忍够了也装够了,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

    只是在忍,生怕自己再做错什么。

    堂堂周家唯一的继承人,张扬又肆妄的周佞,独独在关山月面前一败再败,且心甘情愿。

    就连爆发都要切掉一切光亮的来源,才敢在黑暗中释放自我。

    “关山月。”

    周佞在黑暗中准确地望向关山月的位置,半晌,他踏前一步,脚步声异常清晰,一下又一下,最后在距离关山月一寸处站定,周佞的拳松了又紧: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刚刚晚了那么一秒、如果你踩不住刹车——”

    “我怎么办。”

    眼睁睁看着你的我,该怎么办。

    关山月撑着沙发背的手不自觉收紧,她死死咬着牙,始终沉默。

    “关山月。”周佞轻声,气音艰涩,“你要把我逼疯。”

    他看着眼前的一团黑影,半晌,像是嗤笑一般,只是嘲的是自己:

    “说来可笑,明明在你面前,我已经一点尊严都没有了,可刚刚,我还是不自觉先关了灯,才敢跟你说这些——”

    “我怕看到你那双眼里永远无边无际的漠然。”

    太伤人。

    关山月在原地凝成一尊塑像,连呼吸都停滞。

    “可是你堂堂关家大小姐,为什么不敢承认呢,关山月——”

    周佞连声线都带着细微的颤:

    “你明知道当年,我是被冤枉的那个。”

    “你明知道我爱你,爱得快要发疯。”

    你为什么不敢承认——是因为你比我还胆怯懦弱吗?

    关山月的视野漫上一片雾气。

    “我从来都没有逼过你,我永远都不想去逼你,可是你不该食言的。”

    周佞隆起的傲骨像是重新被一寸寸敲碎,他眉间寒绪凝成一纹霜,没有人知道,日光下蜕生的花为什么也会坠入极冬:

    “阿月——那一瞬间,我怕得要死。”

    熟稔久违又陌生的称呼被吐出,重重地砸进了关山月的耳膜之中,她死死地咬着牙,却始终不肯回头看人一眼。

    周佞漆黑的瞳孔像是通往深渊的阶梯,当年初见关山月时眸中的熠熠星辉已然消弭:

    “我为什么不敢看你呢——关山月,因为你永远淡漠,那双眼里永远都不会再装下一个我。”

    “关家大小姐不论在哪里都活得恣意,这几年你在国外,比当年在北城更呼风唤雨,更纸醉金迷——”

    “可是,我呢?”

    关山月,我呢?

    关山月垂下的羽睫一眨,好像有些什么湿润的东西从眼眶中滑落了下来。

    这五年,周佞在每秒钟蕴含的千万年里,一遍遍被打碎灵魂、再重塑,而此时此刻,他眸底全是痛苦的呐喊:

    “阿月,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我应该要怎么做——”

    “你告诉我,好不好?”

    连最后一句都是问句。

    周佞自嘲。

    凭什么。

    凭什么这些年只有我——

    被囚禁在过去的鬼打墙,心也贫瘠得像死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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