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爱意彷徨-《以玫瑰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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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腾跃公司的大门前,一大早就是彩旗飞舞,鲜花簇簇,五颜六色的气球筑成一道琦丽的拱门,两边穿着大红旗袍的礼仪小姐丝毫不惧寒风的肆虐,手捧花球,俏脸笑得象花开似的。

    办公室里的职员今天上班都很早。八点零八分,新新出炉的汽车从车间开出,在大门前,正式向公众展示,所有的人都要到外面观礼。

    正月初九,在青台和严冬无异。陶涛特意裹了一条围巾出来,看着领导席上西装革履的市领导和老总们,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现在才八点,离汽车出厂还有八分钟,她低下头,搓搓冻僵的手。身边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有人还发出讶异的惊叹。

    “涛,涛,是左老师!”站在她身边的飞飞猛烈地推她,害她差点跌倒。

    “干吗,大惊小怪的。”她抬起头,顺着飞飞的手指看过去,领导席上多了一个人,深青色的羊绒西服,大红的领带,头发整齐地往后梳,露出整个额头,意气风发地正与席间的人一一握手。

    “真的,真的是左老师,你说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飞飞象个花痴似的又是跳又是叫,幸好每个人的注意力都投向领导席,但站在她后面的龙啸脸绿了。

    “哦!”陶涛摸了下鼻子,低头继续搓手。

    “好久没看到左老师了,还是和从前一样帅。”

    后面传来几声清咳,飞飞回过头,讪讪地吐了下舌,“我---就是感慨下,没别的意思。”

    “看看他坐的位置,以后不要叫左老师,该说左总。”龙啸冷冷地说道。

    飞飞愕然地扭过头看着坐在领导席正中间的左修然,轻轻地用脚踢了下陶涛,“你听到没有?”

    “有!”鼻子发痒,陶涛眨着眼,把喷嚏抑下去。

    “你不惊讶?”飞飞喷了陶涛一脸的口水。

    “干吗惊讶,不就是个认识的人吗?”陶涛郁闷地抹了抹脸,掐掐脸颊,真冷!

    “你太薄情了,好歹和你同室几个月。”

    “只要你热情就好了。”龙啸凉凉地飘来一句,飞飞翻了个白眼,不甘心地闭上嘴。

    几声礼炮响过,领导席上的人全部站了起来,一辆红色的汽车徐徐从车间的方向驶了过来,两个车模在车子四周风情万种地摆着各样的姿势,镁光灯响成一片。

    礼仪小姐送上剪刀与缀满花球的红绸,左修然与市领导一起举起剪刀,红绸飘落,掌声如雷。

    他朝人群瞟了一眼,微扬嘴角。

    陶涛在看车模,心里面想起了陶嫣然。她见过一次嫣然走秀,是青台的车展,那时她才读高中,萧子桓拉着她去看的。她简直不相信有人可以美成那样,那腰身那长腿,那回眸时的嫣然一笑,都令人屏息。

    和嫣然比,这两个车模只能说一般,没有嫣然高,也没有嫣然美,秀车时也没有嫣然专业。可是嫣然现在憔悴得已经找不到当初的痕迹了。结婚真的是恋爱的延伸吗?

    “从总工到分公司总经理,左老师是升还是降?”飞飞忍不住,推推陶涛。

    陶涛收回视线,正好捕捉到台上那人唇边的笑意,她闷闷地别过脸,“不知道。”

    “你也太淡定了,好象一切尽在你的掌控之中。”飞飞斜睨着她。

    陶涛没有接话。她不是淡定,台上那个笑得很神秘的男人昨晚已预先告知过她了。两人离开公司,直奔市中心,晚餐就是一碗沙县小馄饨,吃的时候还不住地催她快点,生怕商场关门似的。其实经典的男装是不随着时尚的潮流狂奔的,屈指可数的几大专柜,差不多好的就是贵的,好挑。她心里面有数,由着他催,仍慢条斯理地喝汤、嚼馅。

    不知是不是他脸上写着“有钱”两个字,一进专柜,几个营业员堆着笑脸,朝他簇拥上来。他朝她一呶嘴,“她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然后两臂一架,没他的事了。

    她吃得饱,看到中央摆着个沙发,正想坐过去歇会儿,目标突然转向她,她翻了个白眼,随手拿过一件大衣,目光扫了下价牌,四位数里的大哥大,问道:“是家常穿还是上班穿?”

    “明天剪彩穿。”他慢悠悠地眨了眨眼,热烈地凝视着她。

    她站在那儿没动,仿佛在考虑手中的衣服是否合适,接着她转过脸,对上他深究的视线。

    四目相对,两人都不说话。

    一边的营业员从另一个货架上拿来一件深色羊绒西服,“剪彩那要穿得庄重点,先生的气质本来就高贵,穿这件就更显身份了。试试看吧!”话是对他讲的,眼睛却瞄着她。

    其他几位营业员也在旁边符合,好象这件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她不出声,他没表情,营业员们有点发怵,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这两人什么意思。

    许久,她才轻轻点了下头,“那就试下吧!”

    “好!”他歪歪嘴角,笑了,把外衣脱了递给她,接过营业员手中的西服。营业员要为他理肩,扣钮扣,他摇摇头,让她们退到边上去。穿好了,也不到镜子前看一看,就在她面前转过来转过去,柔声问,“行吗?”

    她承认他是天生的衣架子,营业员的眼光很好。

    “还好!”她低头看着地面。

    营业员又为这件西服配了长裤、衬衫、领带,她没要费一点心,只需点头或摇头。结账出来,他手中拎满了纸袋,还腾着一只手去牵她。上了车,没有急于开车。半暗之中,他扳过她的肩,“为什么不问?”

    “和我又没关系,干吗问?”她平静地反问。

    “我以后是你的最高上司,没关系吗?”他扬扬眉,象有点苦恼,“原来接任的总经理是董事长前妻的侄子,我以前没想法,可是你把我的整个身心全占去了,我实在被折磨到不行,只好决定向你靠拢。我好歹是个总工,平级调动就该是总经理。好不容易在春节前攻关成功,才把这位置抢了过来。感动吗?”

    “你这么用心良苦,把我调去总公司不是更省事?”

    “我有这样想过,可是你妈妈刚动过大手术,还在康复期,调你去北京太自私了,算了,还是我来妥协吧!”

    好一幅深明大义的口吻,她嘲讽地一笑,才不相信他讲的话,但说没有一点感动那也很假。

    她说为什么不回北京上班呢,原来是埋了这样一枚炸弹。

    “不过,你的工作不能有一点懈怠,作为总经理,对所有的职员是一视同仁,决不假公济私。”他又说道。

    “去你的,谁想沾你的光?”她噗地笑出声。

    “该沾的时候就沾吧!”他凑近她的脸,细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真没有生气?”

    “你工作调动,我气什么?”

    “陶涛,总经理也就是个职务,一任是四年,期间要好好表现,才有可能连任,如果表现一般,我可能还得去做我的工程师。所以,你别把头仰那么高,平视我就好。”

    “知道啦!快开车,都十点了。”

    他含笑用力抱了抱她,轻轻贴了贴她的脸颊。

    剪彩结束,领导和佳宾们去酒店开新闻发布会,然后是酒会,观礼的职员冻得鼻青脸肿地回办公室取暖。

    龙啸作为中层领导,也去酒店了。头不在,其他人也不想做事,喝喝茶,天南海北地乱聊。聊着就聊到了曾智华与左修然。聊完,一致感叹:官场险恶,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左老师这回马枪杀得可真够狠。

    飞飞幸灾乐祸地说道:“当初,曾琪象花痴似的追着左老师,一直追到北京,现在知道是左老师把她爹给整下去,怕是要哭倒长城了。”

    “要说左老师,不,左总经理这人城府很深的。”一个同事看了看外面,低声说道。

    另外两个男同事点点头,“之前,他一点口风都没露,我们给他送行时,还哭得泪汪汪。估计曾智华要恨死他了。”

    “恨他有什么用,你自己把屁股擦擦干净不就好了,人家有证有实。”

    “我喜欢左老师做总经理,他和我们最熟,以后对技术部一定会格外照顾。”飞飞说道。

    “照你这样说,那陶涛很快就要升职喽,她可是他的助手。呃,陶涛呢?”

    陶涛不在位置上。

    陶涛没走远,就在走廊上接电话,是叶少宁的。

    “我要去迪拜了,泰华公司在那边中了个标,我英文不错,让我过去负责,工期二年,下个月出发。”

    她握着话筒,很久都说不出话。叶少宁是她家的常客,初一那晚她直接拒绝他之后,他再没出现过,她心里面怪不是滋味,但也不知该怎么去改变。她珍惜叶少宁,如同珍惜杜晶,除了不能承诺他爱情,其他完全可以两肋插刀。

    “听说世界上许多著名的建筑都在那边,有钱人、美女在那扎成堆,你去那儿开眼界了。偶尔发几张图图,与我分享分享。”她故作轻快地笑道。

    “没问题!小涛,这两年我应该是很忙的,不是故意在等谁,而是五十五度的沙漠上发生罗曼史的机遇太低。当我回国时,你如果心情整理得差不多,我能旧话重提吗?”

    她眺望着窗外的街道,眼睛眨个不停,“未来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我还是---什么也不能答应你。”

    叶少宁轻轻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但我还是期待我回国与你重逢的那一天,说不定你那时想法和现在就不同了。知道杜晶什么时候走吗?”

    “过完元宵节。”

    “那我在她后面出发,争取能抽出时间和她一起吃个饭,你能来吗?”

    “嗯,你定下时间通知我。”她落落大方地答道。

    说到杜晶,气氛一下从刚才的僵硬变得自如起来,两人又聊到了朴忠贤。合上手机时,陶涛脸上一派阳光明媚。进了办公室,嘴角始终噙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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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有一个清静的夜晚,陶涛打开《倾城之恋》:柳原倚着窗台,伸出一只手搁在窗格子上,挡住白流苏的视线,只管对着她笑。白流苏低下头去,柳原笑道:“知道吗?你的特长是低头。”

    流苏抬头笑道:“什么?我不懂。”柳原道:“有的人善于说话,有的人善于管家,你是善于低头的。”流苏道:“我什么都不会。我是顶无用的人。”柳原笑道:“无用的女人是最最厉害的女人。”

    陶涛看得怔住,这句话是为了印证女子无才便是德,还是另有特别的寓意?琢磨中,挂在墙壁上的座机响了。她被铃声吓得一颤,心突突直跳。座机没有来电显示,但知道这个号的没几个人。

    现在,除了左修然,还能有谁?

    电话那端很安静,隐约有呼呼的风声、遥远的车笛声。“今晚他们全象疯了,一个个拼命地灌我的酒,什么几喜同庆,我----喝醉了。”为了证实他的话,紧接着,“咚”地一声,好象人跌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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