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所谓真相-《以玫瑰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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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涛涛!”他看见她,冲上前来,一把抱住她。她感到他的手是冰凉的,他的身子在发抖。

    她有些迷惑地看着他,他紧张什么?他这样的人,分手应该很潇洒的。

    “涛涛,一切不是许沐歌所说的那样,你要听我解释。”他捧起她的脸,疼惜地凑近,想看清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她拧起眉,很烦“解释”这个词,以前华烨也爱这样说。如果一切都坦荡地敞开在阳光下,有什么好解释的?

    “以后吧,我今天有点累,我想回去睡了。”她缓缓地把视线挪开。

    他不说话,定定地凝视着她,突地托起她的下巴,不等她的惊呼出声,就狠狠地吻了下去。

    当热度贴近温度,才能感觉她是真实存在的。

    他的唇滚烫,落在她的唇上,像会把她灼伤。她没有闪躲,也没有挣扎,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娃娃,木木地任他吻着,一动不动。

    他霸道地撞击着她的牙齿,想钻进口中,汲取她更多的温暖。她紧抿着唇,眼睛眨都不眨,冷然地看着他。

    他慌乱起来,乱到心几乎窒息。

    “涛涛,我爱你!”他趴在她颈间,哑声在她耳边痛苦地嘶吼。

    “谢谢!”她低下眼帘,双腿颤栗,“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吗?”

    “涛涛,答应我什么都不要乱想,也不要下决定,好好地睡一觉,明天我早晨过来,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好不好?”

    她轻轻地点点头,“好!”

    “我送你进去!”他揽作她的腰,推开院门。

    “不要送了,你也早点回去!”她平静地说道,“爸妈都睡了,不要把他们吵醒。”

    “那我看着你进去。”他说。

    她默默地转过身,没有走几步,他突然又从后面跑过来抱住了她,那力道仿佛要生生地将她嵌进他的骨头里。

    “对不起,涛涛,今天是我错了,我该早点告诉你的。其实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想过要告诉你。可是我告诉了你,你就不会给我机会爱你了。”

    “没有关系,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她艰难地笑,“回去吧,外面冷。”

    她应该抬起手甩他几个耳光,或者高声斥责他的无耻与卑鄙。却拾不起一丝力气。有些话说出口,刺痛了他,也刺痛了自己。从前种种,就是欺骗,越温暖,越受伤。

    不如平静,不如沉默,让一切匆匆地来、悄悄地走出她的生命吧!

    骗已骗了,傻也傻了!

    “明天见!”他吻了吻她的后颈,抚了抚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她摆摆手,掏出钥匙开门,也没有开灯,摸着黑上了楼,真的什么也没想,脱了衣直接躺在床上。

    一夜没什么睡,脑中象有一台正在作业的机器,轰隆隆一直响到早晨。起床时,头重脚轻,脸色蜡黄得让阿姨都惊呆了。她没吃早饭,在左修然到来之前,就出了家门。

    当龙啸走进办公室时,她把刚刚打印出来的辞职报告递了上去。她手中正在做的工作和保管的资料、图纸已按门别类地列好,条款清晰,目录明细。

    她捧着纸盒,歉疚地对龙啸欠了欠身,“对不起,我不能等到一个月之后再交接,我今天就要离开。如果要付什么违约金、罚款,我全部接受。”

    这不是逃避,也不是赌气,而是已到达她所能承受的极限。再留下来,做他的下属,她该怎么做到风过无痕?

    龙啸捏着辞职报告,目瞪口呆。在同事们讶异的目光下,陶涛走出了办公室。

    龙啸不敢擅作主张,把报告直接转到左修然手中。左修然刚进办公室,一看报告,忙追到楼下,陶涛已下楼去了停车场。

    他追去停车场,她开了车正要离开。他拦住,让她下车,她漠然地看着他,没有动弹。他去开车门,车门锁着。僵持中,他抿了抿唇,突地拿下墙壁上挂着的灭火器,对准车窗砸了过去。车身猛烈地震荡,玻璃如飞花,碎成一片片。他站在车外,她坐在车里,四目双对,交织着无言的悲哀。

    “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手一松,灭火器咕噜咕噜滚到墙角。

    她闭了闭眼,感觉四肢都象麻木了,“原因我在报告里写清楚了,我要回去帮爸爸打理家居广场。”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他盯牢她看。

    她把头扭向另一边,“左总经理,麻烦你让开,我赶时间。”

    他一动不动,眸光冷凝,“好啊,想走就从我身上压过去。”

    “左修然,你所有的愿望都已实观,游戏该结束了。”

    他笑,笑出了眼泪,笑得嘴角抽搐个不停,“涛涛,你认为我们这几个月只是一场游戏,没有别的意义吗?”

    她看到他眼角的晶莹,心莫名地一窒。她见过笑得张扬而又邪魅的他,仿佛任何事任何人都在他的掌控之内。他很少露出忧愁之色,他带给她数不尽的意外,总是让她笑,轻易地抹去她的烦恼。眼前的他看上去很憔悴,向来潇洒的发型凌乱地散在头上,价值不菲的衬衫皱得象块抹布,下巴和两腮上,胡子渣都冒了出来。

    他让她不懂了,可她已没有力气去猜测去分析。他们已成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有没有意义,这重要吗?你是许沐歌的弟弟,对不对?”她深呼吸。

    “如果你睁大眼睛,用心地看着我,你就会知道她讲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她嘲讽地一笑,“你在告诉我你和她不是姐弟?”

    他闭上眼,握了握拳头,“是的,我们是姐弟。但涛涛,这个不足以把我判了死刑。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他们是同一个母亲所生,这无法否认,可在他幼时,用热水泼他,用脚踢他,骂他野种;十几年后,在青台邂逅,假装与他不认识;现在明知他爱上了陶涛,却故意捏造出那样的一番话,那样的人是姐姐吗?

    她不仅伤害他,在陶涛走后,又对妈妈冷嘲热讽。她急巴巴把妈妈从酒店接出来,并不是母女叙情,无非是想抢在他前面见到陶涛。妈妈当天就回了北京,含着泪上的飞机。

    他对许沐歌说,这次要不是怕妈妈伤心,要不是你是个女人,我会揍得你再也抓不住琴弓。

    她幽幽地抬起眼,笔直地看着他,秀眸清澈如水,“你说过血源是无奈的,也是剪不断的。她和华烨结合,我们若在一起,有朝一日,四人围坐一桌打牌,你认为那场面很有趣吗?”

    欺骗也好,说谎也罢,她已不想知道。即使真爱又怎样?他还是了解她的,如果他不隐瞒,从一开始,她就不会让他走近半步。

    “不,不,不----”他的脸陡地变得象雪一样惨白,他慌乱地摇着头,“她是她,我是我,我们不会与他们见面,我带你去德国,离青台远远的。”

    陶涛无力地摇头,搬去火星又怎么样?她能假装忘记这个事实吗?

    “涛涛,这些都交给我来办,你不用操心。”他看着她,脸上尽是狂乱。

    她是他第一个说出“爱”的女人,以前的男欢女爱,他顶多一脸邪气地挤挤眼,说你真让我喜欢。爱,这个字让他觉得是可笑的却又不敢亵渎。当你真的为一个人心动时,“爱”就会脱口而出,承诺是那么轻易。相爱容易守爱难,他也担心过自己给不了她永远。可她却象一个挖之不尽的宝藏,让他贪心地想要很多,直至她的一辈子。他有能力也有自信让她在有生的日子都快快乐乐地过着,可是她却说不要了。

    “左老师,”她弯起嘴角,扯出一丝凄凉的笑意,“看着你,我不能不想起他们。想起他们,我就会疼得喘不上气来。我想平静地生活,放过我吧!”

    “华烨在你心里就那么重?”他失控地拍着车门,玻璃残片划破了他的手指,鲜血染红了掌心,他浑然不知。

    “他至少是诚实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你还是不相信我?”他闭上眼,疼痛由心向全身蔓延。

    “左老师,再见!”车子抖动了一下,艰难地越过他,向外面驶去,风呼呼地从车窗里吹进来,头发乱得挡住了她的视线,戳痛了她的眼睛。

    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

    华烨花了一周时间料理季萌茵的后事,军区大院里的那套房子,他没有整理,一切还摆布得象季萌茵生前的样子。独自坐在沙发上,有时会觉着她并没有死,她不是在卧室里写东西,就是在厨房做饭。无论做什么,季萌茵都是安静的。

    邹秘书电话又打来了,手里的几个案件因为季萌茵过世暂时搁着,但有两件不能再等,他请其他律师代理出庭。开庭好象不太顺利,邹秘书在电话里直咂嘴,问他什么时候回事务所上班。

    他沉吟了下,说明天去。

    隔天一上班,先是事务所开会,然后与客户见面,休憩时,发觉天都黑了,事务所里没几个人在,他缓缓合上案卷,揉揉额头。忙碌的时候不觉着什么,一旦静下来,那种孤寂感就漫上心头。

    以前,听海阁公寓里有陶涛,军区大院的公房里有季萌茵,他回哪里,都是回家,现在,这两处只是两套房子,称不上“家”了。

    他叹了口气,很想找个人说话。手无意识地摸向手机,还没想清楚给谁打时,他已拨通了陶涛的电话。

    “下班了吗,华烨?”陶涛先说的话,显然他的号码还存在她的手机内,他无由地感到欢喜。

    “正准备走,你呢,下班了?”

    “我在苏州。”

    “怎么去苏州了?”

    “帮爸爸考察下工艺品,家居广场准备设两个工艺品柜台。这个季节,江南最美了,我就和妈妈、阿姨一块出来转转。”

    “那玩开心点!”他不自觉地露出笑意,他们之间太久没有这样随意地说话了。

    “你怎样?”他听到她叹了口气,象是有几丝伤感。

    “我会慢慢好的。”

    “嗯,我挂了。”

    他怔忡了好一会,刚要合上手机,铃声又响起,他以为是陶涛打过来的,急切地忙按下接听键,“小涛?”

    “左修然。”冷冷的语调。

    他怔住,“有事?”

    “方便的话出来喝一杯?”

    他仰起头,沉吟了下,说道:“行!”

    两个人约在事务所附近的一家酒吧,他出发时,接到许沐歌的电话,象是在一个歌厅,背景很吵,问他在哪?他说和别人有约。许沐歌嗯了一声,说睡前再给他电话。

    他走进酒吧,左修然已经到了,坐在吧台上,冲他举起手中的酒杯,他在他旁边坐下,也要了同样一杯酒。

    “听说你母亲过世了,节哀!”左修然转过吧椅。

    “谢谢!”

    两人浅抿着酒,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敬你!”左修然碰了下他的杯子。

    他拧拧眉,“什么理由?”

    左修然挑了下眉,“你和许沐歌准备结婚了吗?”

    他警觉地看着他,“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一定知道她有个羞于提起的弟弟吧!”他一仰脖,把杯中的酒喝净,打了个响指,让酒保续杯。“世界很小,我就是。”

    “小涛知道吗?”他腾地站起身,浑身的线条瞬刻紧绷,额头的青筋象蚯蚓一般蠕动着,脑中闪过的是陶涛惊慌无措的脸。

    左修然点点头。

    “她说什么了?”他突地意识到陶涛去苏州,并不是考察工艺品,有可能是出去散心。

    左修然轻笑,“你为什么要先问她,不说你听到后的感受呢?莫非你早知道?”

    “小涛她还是个孩子,这会让她承受不住的!”他一把揪住左修然的衣襟,“你接近陶涛是不是有其他企图?”以一个律师敏锐的直觉,他想起许沐歌隐瞒的过去,左修然又突然恋上陶涛,太巧合了!

    “那你为什么要欺负一个孩子?”左修然掰开他的手,失落地眨了眨眼,“我对她唯一的企图,就是她的一辈子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他颓然地坐回椅中,无言以对。

    “她虽然是象个孩子,可是我们哪一个不想从她身上汲取温暖?她被欺负了,还不会反抗,多好!”

    “小涛她不是懦弱,她是----笨,是傻。”

    “怪不得那样好骗,呵,那许沐歌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左修然笑笑,“一个男人为所爱的女人能做的底线是什么?”

    他不解地看着左修然。

    “就是穷途末路,我也不会放弃。”

    左修然招手买单,拍拍他的肩,“我很羡慕你。”羡慕他在陶涛心中占据的那个位置,羡慕他是陶涛最初遇到的那个人,羡慕他拥有过陶涛那么多的日子,有可能还会更多,羡慕他能让陶涛笑,也能让陶涛哭。

    许沐歌对陶涛那样歪曲事实,她是那般平静,好象那是件和她没有关系的事。他们是分手还是继续相爱,她并不在意。

    辞职报告递上来第二天,她就不见了,陶家别墅也是大门紧锁,他找到陶江海的家俱城,陶江海让他立刻滚,不然就要揍人了。

    他打她手机,是畅通的,但一直没有人接。在他给华烨打电话时,华烨脱口喊出“小涛”,显然在这之前,她和华烨在通话,不心酸是骗人的。

    如果能有机会和华烨复合,他与华烨站在同一个起点,陶涛会选择他吗?

    华烨对许沐歌,陶涛对华烨,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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