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周-《那个被我活埋的人》


    第(2/3)页

    这照片我从没见过,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当时并没有在意。可传好照片把手机递回给他的一刹那,我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因为我认出了照片里我背着的包,在我认识沈寅川的那年初就被偷了。

    而在包被偷的五个月后我才和沈寅川第一次见面。

    我想了足足两个小时,最终还是询问了沈寅川,他神色如常,解释这是他在网上找到的图——他在我们某个共同朋友的朋友圈看到了这张,就顺手存下来了。

    沈寅川提到的朋友,着实是一个没事就背着机器东拍西拍的摄影爱好者,而沈寅川在说这一切时的表情又太过泰然自若,我不得不暂时收起猜疑。

    其实有过一次猜忌之后,不是看不到其他迹象,比如他知道我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二会去动物收养所,比如我从没告诉过他我的过敏症状可他却自动把菜品里的乳制品替换掉,比如他莫名总能和我有一些共同的朋友,即使他们似乎没什么理由会有交集。可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起初花费了太多情绪在相爱,其次花了太多力气在相处,难免将某些细节抛之脑后。

    愚蠢的我,天真的我。】

    凌辰南问:“所以你第一次来咨询的时候说他骗了你,指的不只是他隐瞒自己躁郁性格和暴力倾向的部分,而是他跟踪你的事?”

    白晟点点头:“我其实觉得,他……他应该是真的想要改变自己的性格的,他控制不了,那些情绪,他很努力的,可他控制不了,不是为了骗我才假装温柔,他……其实他也需要帮助。”

    凌辰南说:“这不是你该判断的事,记得我说过的,少花力气揣测他行为模式,多关注你自己在这段关系中的角色。”

    白晟咬着下唇,想了一会儿又说:“但是,当我发现他花了整整几个月时间跟踪我调查我之后,一切都改变了,这说明我们俩的关系,我们之间的一切,至少是我以为的一切根本就是建立在一个巨大谎言,一段畸形的癖好之上。”

    凌辰南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白晟摇头:“太晚了,我知道的太晚了。”

    凌辰南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白晟说:“其实,最让我害怕的……不是被锁在地下室,不是他失控咆哮,也不是他暴力相向,而是……当沈寅川把我关起来后他再无隐藏,什么都告诉了我,一遍又一遍的,他是如何看见了我,喜欢我,跟踪我,拍我的照片,调查我的背景,接近我的朋友,还有他是如何不想让我离开他,又怎样后悔他伤害我……他这样坦白,对我而言就是死刑,因为他每多告诉我一件事,我就更加确信他已经打定主意不会放我走了。”

    白晟沉默了一会儿,胸膛缓缓起伏,凌辰南知道他在平复自己的情绪,没有打扰。

    果然,过了十几秒后,他继续开口:“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种感觉,无时无刻被监视,被窥探,没有隐私,好像赤身裸体被暴露在广场上,所有的人都能毫无阻碍地看着你,评断你,耻笑你。”

    凌辰南:“所以你才排斥出门,拒绝和外人联系。”

    白晟低声说:“我只想一个人呆着,只有我,就算寂寞,但很安全。”

    凌辰南补充:“直到两个月前,两个月前,你来找到了我。”

    白晟抬起眼睛,好似第一次见他,他眉毛形成悲伤的姿势,眼睛里都是碎掉的小星星:“我太累了,我受不了了,一个人太辛苦了,没有人可以说……说这一切,我睡不着觉,就算把门全都锁起来,就算把灯光全部遮住……越是睡不着,我就越是困,越是分不清自己每天是醒着还是做梦,是活着还是死了。”
    第(2/3)页